顧伯梁咬緊了嘴唇。
他不敢想。
雖然他一直認為殷雪柔的失蹤跟顧盛脫不了關係，一直把這件事歸咎於顧盛，但是他內心很清楚，這些年顧盛是如何竭盡全力去尋找殷雪柔的。
哪怕隻是一個傳言，哪怕隻是聽說有人看到了跟她類似的人，哪怕是被那些為了騙取高額懸賞編造謊言的人欺騙，顧盛依然義無反顧地去相信。
隻要有殷雪柔的消息，哪怕編造得再離譜，顧盛也會去追查，去核實。
現在他們什麼證據都沒有，隻有一點推測和猜想，如果告訴顧盛，那麼也許他會再一次失望。
一次次的失望疊加起來，會不會讓顧盛難以承受？
苗苗不是不知道，把這件事告訴顧盛，會讓他們節省很多精力。
可是她更在意的是顧盛的心情，她不希望顧盛再一次受到失望的打擊。
顧偉在看到Alina的畫像的時候，也沒有告訴顧盛，反而直接打電話詢問她。
因為顧偉也知道，隻是一個畫像，如果貿然告訴了顧盛，恐怕又要掀起一場軒然大波。
“好。”顧伯梁深吸了一口氣，拉住了苗苗的手，“我們先去做DNA，等結果出來了……再說吧。”
這是他現在唯一想到能做的事。
*餐廳裏，看著顧伯梁和苗苗離去，賈峰的笑容隨即消失殆盡。
他的手緊緊地攥著冰涼的玻璃杯，似乎隻有這樣才能讓他冷靜下來。
隔著落地窗，他看著顧伯梁和苗苗過了街，消失在拐角處，便拿出手機，撥通了一個電話號碼。
電話剛接通，聽筒就傳來一個明顯壓低的聲音：“哥？不是說好了，這段時間先不要給我打電話嗎——”
賈虹的話還沒說完，就被賈峰沉聲打斷了。
“不能再拖了。”
賈虹瞬間沉默了，過了好一會兒，才小心地問：“是不是……又出事了？”
“嗯。”賈峰顯然沒準備瞞著她，直截了當地說，“他們已經查到那個女人是在我名下的公司了。”
電話那邊的賈虹似乎倒吸了一口涼氣：“這……怎麼可能呢？”
“別問那麼多了。”賈峰不耐煩地說，“上次我跟你說過的事你還記得吧？這個孩子不能再留了。”
賈虹的聲音有些顫抖：“可是……哥，上次那個紅菇的事……我感覺他們已經開始懷疑我了。”
這些日子她一直小心謹慎，連跟賈峰見麵和打電話都不敢，就是生怕被顧盛他們看出端倪。
而且她聽同事說，有人在打聽她的事，她立刻就想到了顧盛。
如果她引起了顧盛的懷疑，那麼這些年她做過的那些事可就瞞不住了。
一旦顧盛發現了真相，這後果她連想都不敢想。
“懷疑你，總比懷疑我要好。”
賈峰想起之前顧盛問過他關於那個員工轉賬的事情，心情越發地煩躁。
那次苗苗被綁架，雖然他有信心不會查到自己身上，可是他還是低估了顧盛和顧偉的能力。
他自認為隱藏得很深，沒想到顧盛還是查到了他名下的員工身上。
還好顧盛顧及著他的顏麵和對公司的影響，沒有再查下去，可這也讓他足夠心驚肉跳的了。
萬一他再發生什麼事，顧盛也許就會聯想到上次綁架苗苗的事，那就什麼都瞞不住了。
“再說，懷疑你又怎麼樣，你怕什麼？”賈峰的語氣有些恨鐵不成鋼，“你是顧家的兒媳婦，他們能把你怎麼樣？就算被他們發現了，他們也不敢聲張。”
顧家可是海城首富，多少雙眼睛盯著他們家，當年殷雪柔離家出走就已經鬧得沸沸揚揚，即使現在賈虹的事情也瞞不住了，顧家為了顏麵，也不會把這件事公之於眾。
大兒媳婦離家出走，二兒媳婦結紮封肚，如果三兒媳婦再有什麼醜事，顧家在海城也就算是顏麵掃地了。
雖然賈峰這麼說，可是賈虹還是不敢答應。
“哥，可是她……她都這麼大了，恐怕不好下手了。”
上次紅菇的事，她覺得做得天衣無縫，隻等苗苗喝完湯出了意外就可以了。
即使是進了醫院，被搶救過來了，她也有辦法讓苗苗死得像個意外。
她在醫院這些年，見了太多的意外死亡，也見過各種醫療事故，她完全有信心把這件事做得毫無破綻。
可是沒想到，那個小丫頭居然這麼機靈，偏偏就發現了紅菇的問題。
還好她早有準備，一口咬定是賣紅菇的人出了差錯，才僥幸逃過一劫。
可是想起顧盛的懷疑，顧偉的憤怒，她現在想起來還心有餘悸。
提起這件事，賈峰就惱火不已。
“你也知道她這麼大了！？要不是你婦人之仁，現在也不會這麼麻煩！”賈峰衝著手機低吼道，“她本來就應該像那些女孩一樣，不應該出生，不應該來到這個世界上！”
“哥！”賈虹嚇得快哭出來了，“哥你小點兒聲，我……我心裏害怕。”
“你怕什麼？這些年，你害死的顧家女兒還少嗎？”賈峰卻依然不依不饒地嗬斥她，“現在你又怕了？早幹什麼去了！？”
“嗚嗚……”聽筒裏傳來賈虹絕望又膽怯的哭聲。
“行了，別哭了。”賈峰不耐煩地說，“你忘了我們小時候發過的誓了嗎？”
他的話像是一句提醒，讓賈虹的哭聲停了下來。
“我記得。”賈虹的聲音還帶著些許哽咽，卻變得堅決了不少，“是顧家害死了我們的爸爸，我們一定要報仇！”
“對，我們要報仇！你要牢牢地記住！”賈峰一字一頓地說，“你不是說了嗎，顧家的祖訓說什麼，要是顧家人生不出女兒，就要不能富貴，甚至不能延續了嗎？”
“是。”賈虹說，“原話是，顧家若無女兒，富貴不過三代，延續不過五代。”
“哈哈！”賈峰冷冷地笑了起來，“讓他們死掉有什麼意思，我就要他們生活在生不出女兒的恐懼中，日日夜夜折磨他們，這才讓我解氣！”
如果不是顧雷霆，賈景林怎麼會死？他和賈虹怎麼會成為沒有父親的孤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