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城方圓幾百裏、甚至是國都的一些富貴人家陸續的逃離。
他們的行為令百姓深深的惶恐,但凡有點錢的人家就放棄家園,跟著富貴人家的腳步逃向洛河以北的北方。
洛河以北有燕王周冰,再一個楚軍的目標是國都,不是北方,楚王的目的是坐上龍椅,不是要壓燕王的王位。
“燕王周冰對百姓最是仁慈,不知我們去了他的轄區,他不會趕走我們?”
“之前有一些家族的人去了邢城避難,沒聽說被趕出來。”
“要去北方就得過洛河,聽說那條河已經沒有官船,來往的都是私船,過一個人要交很多銀子。唉,能在戰亂中活下來就是萬幸的事。”
“洪家軍到底能不能抵擋住楚軍?”
“老朽已經六十有二,一輩子都在洛城,老朽不會離開,隻是家裏的孫兒尚小,兒子兒媳不得不帶著孫兒去北方。”
在這個時候,已經向朝廷發去十二封八百裏加急軍報的洪郡公終於派人去北方,以洪家軍的名義向燕王周冰求救軍,哪怕他早就從長兒媳周瓊蕊的嘴裏知道這件事不可能,也抱著希望去做。
洛城。偌大的洪郡公府。幾個男女悲愴的哭聲從正院的大廳傳出來。
封縣之戰,洪二爺的嫡二子洪捷戰亡,就在半個時辰前,洪家軍的將士從幾萬屍體之中把洪捷的屍體找出來,送到了洪家。
年僅二十二歲的洪捷,在戰場上非常的勇猛,最後不幸死在了楚軍的刀下,結束短暫的生命。
他的娘親慕容錦已經哭暈過去。他的爹洪二爺、大哥洪彬還在第一戰線。
他年輕的妻子哭的撕心裂肺。他的妹妹洪星華、兒女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挺著大肚子的周瓊蕊跟著洪家人悲傷痛哭。
前來送屍體的軍官滿臉沉痛,跪下道:“洪將軍沒有白白犧牲,這一場,洪將軍殺死楚王的兩個兒子周湘棟、周湘梁!”
聞言,周瓊蕊表情複雜。
說起來,周湘棟、周湘梁是未出三服的她的堂兄。
洪府沒有誰比她更清楚楚王府的情況了,周湘棟、周湘梁是同父同母的兄弟,他們都是楚王側妃所生,今年十八歲,也是楚王世子位的競爭者。
沒想到,周湘棟、周湘梁竟然親自上一線戰場,還死在洪捷之手。
難怪楚軍不休整,難怪楚王這麼瘋狂的強攻洛城,原來是要為兩個兒子報仇。
洪星華眼睛哭得紅腫,以前所未有的堅定語氣冷聲道:“大嫂,看好我娘,我要上戰場為我二哥報仇!”
洪二爺的長兒媳一把拉住這個花骨朵一樣的小姑娘,“你不能去,那太危險。你要是有個三長兩短,爹、娘怎麼辦,他們二老可不能再接受打擊。”
“我是洪家女,不上戰場殺敵,就不配這個身份。”洪星華把長嫂的手拿掉,“我要與父兄共同抗敵!”
洪捷的妻子猛的抬起頭,雙眼通紅,望了望洪星華的背影,又望了望洪捷的屍體,站起來把一雙兒女帶到洪二爺的長兒媳跟前,道:“大嫂,我要為捷哥報仇。你幫我看著孩子。”
洪家的兒媳,大多是出身武將之家。
洪二爺的兩個兒媳婦的娘家就是軍隊世家,且都在洪家軍。
她們在成親之前武功就不低,後來嫁進洪家,在這樣崇尚武功的家族,哪怕生了孩子,也沒停止練武。
她們的武功跟洪星華差不多高。
“你們怎麼都要上戰場?”
“眼下是寒冬,捷哥的屍體放在冰塊當中能存些日子。”洪捷的妻子抹了眼淚,咬牙切齒的道:“待我砍幾個楚軍的人頭來祭拜他。”
周瓊蕊預產期快到了,頻繁的小解,就這麼小解的功夫,大廳裏洪捷的屍體被移走,幾個活生生的大人不見了,隻剩下幾個孩子。
四歲的洪玨走至,抬著腦袋眼淚汪汪的道:“嫂子……大嫂、二嫂、姐姐都去戰場打楚軍,她們讓你照顧好二嬸、侄子侄女。”
“娘走了,不要我了。”
“嗚,我要爹我要娘。”
“她們不是不要你們……她們巾幗不讓須眉,乃大周國女子之楷模。”周瓊蕊對著幾個哇哇哭得小孩子,不知如何安慰。
夫君戰死,妻子上戰場殺敵。哥哥戰死,妹妹上戰場殺敵。無可厚非的事!
大嫂、二嫂、把兒女交給她,那是對她的信任,或者認為哪怕洪家軍全軍覆沒,楚軍攻進洛城,以她的身份,她能夠護得了洪家的孩子。
洪玨跟洪捷的兒女道:“你們爹娘不是不要你們。你們爹戰死犧牲。你們的娘去給他報仇。”
洪捷的兒子今年兩歲,比洪玨矮一頭,還穿著開襠褲,話都說不利落,哇哇哭道:“我娘,我爹,報仇。我去,我去。”
“我去!”
“去。去。殺敵。”
幾個孩子均是一邊哭一邊叫著要上戰場。
“你們……都小。”周瓊蕊含淚挨個摸了摸幾個小孩子的腦袋,道:“莫哭,我們會贏,洪家軍必勝。”
慕容錦醒來時,發現兩個兒媳婦、女兒都已經離開洪府去了戰場,頓時,心急攻心,再次暈厥過去。
“二夫人又暈了。”
“快把她抬到床上躺著。”
洪家主仆十二歲以上的男子在月前就全部上了戰場,如今女眷也上了。
外麵的人聽說洪家連婦人都上了戰場,無不心生敬佩。
“洪家人個個忠心愛國,為了守住洛城,凡是會武功的男子全部上戰場,如今婦人也上戰場。”
“有洪家軍在,我們洛城還會被楚軍攻破嗎?”
不過,有那多事的人打聽周瓊蕊的情況,看看她是留守,還是逃回燕王府。
“我生是洪家人,死是洪家鬼。我夫君在前方打仗,我身懷六甲,無法去幫他就罷了,絕對不能在危難離開洪府。你們都是我的身邊人,不許有逃離之心,否則殺無赦!”
周瓊蕊不愧出自燕王府,又是燕王妃一手養大的女兒,在
關鍵時刻,要與夫家共存亡,信念非常堅定。
她跟著婆婆郡公夫人一起管理洪府大大小小的事,並召見洛城刺史,要求以洪家軍的名義張貼告示安撫民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