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5 歡喜宰豬

從雞棚傳出尖喊尖叫的豬叫聲打破了寧靜的黎明。

幾個人高馬大的男佃農把一頭頭的豬從豬圈抓到單獨準備偌大的屠宰房,然後陸續綁在門板上宰殺。

這個屠宰房是後建的,比較簡陋,就是茅草屋,專門用來殺雞、殺豬。

之前李、江兩家的幾千隻公雞就是在此處宰殺處理的。

“好肥的豬,至少一百八十斤!”

“醃過的公豬跟吹了氣一樣,長得好快。這才養了幾個月就這麼肥壯!”

“我們養的豬比別人家的豬肥了一倍都不止。”

“小姐吩咐,今日要把所有的公豬全部殺掉。”

“小姐說了,水裏要放鹽,這樣豬血能凝固起來。”

“臭的要死,趕快把豬屎清掃了!”

殺豬房裏麵有幾口灶,灶裏燒著大火,灶上的大鍋燒著熱水。

這麼冷的天,茅草屋隻可以避風,溫度仍是很低,好在灶裏燒了火,漸漸暖和起來。

大鍋旁邊有幾個女佃農,她們是佃農的媳婦,曾經負責處理殺好的雞,今日是處理殺好的豬。

拔毛割皮切肉剔骨,一套流程,對於從未收拾過豬的她們來說,豬太大了,不知道怎麼下手,一開始手忙腳亂,等收拾完兩頭豬,熟悉了就麻利起來。

忙碌之中天亮了,老佃農、小佃農都來了,幫著收拾豬頭、豬下水。

李如意早就把洗豬下水的方子教給自家的佃農,他們一學就會,已經從金雞鎮張屠夫那裏買過好多回,便宜的很,做出來好吃還解饞。

對於佃農來說,豬下水經濟實惠還好吃,收拾起來一點都不麻煩。

“好肥的豬,腸子都帶豬油。”

“這塊板油好大。”

“小姐說豬肝吃了補血,是好東西。”

“奶,我想吃豬肚子了。”

“小饞貓,昨日不才吃過雞蛋嗎,你又想吃肉?”

這麼冷的天,呆在家裏坐在炕上得燒柴,在屠宰房裏幹活暖和,人多很熱鬧,最重要的是李家放下話來,今日殺的豬,一半的豬下水歸佃農,還給每家一個大豬頭、十斤豬骨頭、一張豬皮。

上次佃農給李家殺雞,得了好多的雞雜、雞血,還有賞錢。

雞雜、雞血比豬下水豬血還要好吃,可與酒、蒜爆炒配上饅頭、餅吃,可清燉了下麵條吃,總之好吃的不得了。

這次佃農給李家殺豬,又要得到很多的東西。幾家人都歡喜得不行。

要在以前,這是想都不敢想的事。

大周國的人力最不值錢,沒聽說哪家讓佃農殺牲畜送東西,沒見過哪家對佃農這麼好的。

“大家夥動作麻利些,早些幹完,把肉給主家送過去!”

“曉得。”

“手裏動作要快,心裏不要急,心急容易出錯,我們殺豬,手裏可是拿著刀,別傷了自己。”

“好咧。”

佃農們互相催促鼓勵。

老佃農跟坐在身旁小手搓豬腸的小佃農問道:“你怕不怕殺豬?”

五、六歲的小佃農低頭道:“怕。”

上次殺雞,小佃農就害怕,這回殺豬,豬叫喚的動靜比雞大多了,慘叫聲都要把屋頂掀起來。

“你是男娃膽子要大些。”

有個女佃農道:“這塊骨頭上還有肉,剔的不幹淨。”

“主家要用豬肉做新鮮吃食,大家幹活細點,豬骨頭要剔幹淨。”

“是呢。這麼好的差事,可得好好幹,幹細了,一定要讓主家滿意。”說話的是個老婆子,為了讓眾人上心,特意道:“要是主家不滿意,明年就不讓我們幹。這活不累,還能在屋裏幹,好處這麼多,外麵有的是人想幹。”

一個女佃農高聲道:“嬸子說的在理。我娘家村的胖大嫂上次殺雞就想讓我跟主家說,她家能不能幹,這回不知從哪裏聽說要殺豬,前日又來我家讓我幫她問問主家。”

眾人有些緊張的問道:“你跟主家說了嗎?”

“沒說。這些活我們就幹了,不用再加人。”

處理過弄幹淨的豬肉、豬骨、豬皮、豬下水還冒著熱氣,分別放進大木盆,豬頭直接放在鋪了油紙的板車上。全部弄完送去李家。

晴空萬裏,哪怕是有雲彩也會被狂嘯的北風吹跑,北地冬天的寒冷不是南地人能夠想象的。

特別是在融雪的時候,積雪吸走了陽光所有的溫暖,天地冰寒一片,刺骨的冷,會讓人對雪心生恐懼。

特別是貧窮的人,吃不飽穿不暖,冬天會要人命。老人、孩子每到冬天就在鬼門關徘徊。

凍死、餓死人的事情不會在李家的佃農身上出現。

男女老少的佃農穿著七成新的棉襖棉褲,戴著帽子,手上包著棉布,把自己捂得嚴嚴實實,推著滿載豬肉的四輪板車浩浩蕩蕩的走在前往李家官道。

十層紗不如一層棉。李家給的工錢高,活幹的好還有賞錢,佃農家裏有了餘錢,去長平縣當鋪用不多的錢買到舊的棉襖棉褲。

雖是舊的,但是便宜,用一套新衣的錢可以買到三套舊衣。佃農就給大人小孩每人兩套,餘錢買了帽子、鞋子,當然也是舊的。

貧窮人家有冬衣過冬不會被凍死就已經很知足,不會奢想新衣。

“大兄弟,你們幹啥去?”

“主家讓把豬殺了收拾幹淨,我們幹完活去給主家送豬肉。”

“這麼多輛板車都裝的是豬肉?”

“是。還有豬骨、豬頭什麼的。”

“那也夠多的。你們的主家是哪家?”

“長平李家。”

“原來是李大人家,小神醫家。你們是他們家的下人?”

“不是。我們是他們家的佃農。”

“哦。原來你們都是李家的佃農。李家好,隻要跟李家沾上邊的人家日子都好過。”

這問話的中年男子中等身材,挑著一擔玉米麵準備要到長平縣城賣,他是附近村子的村民,穿得一件破破爛爛的棉衣,都黑得看不出本色,最外麵穿的褲子是那種麻布的,裏麵還有一條單褲,現在走著路出汗還行,隻要停下來寒風刺骨,很快兩條腿就會凍僵。

“那是。十裏八鄉的人都這麼說。”

“你們能當李家的佃農可真是福氣。”中年男子看著這些佃農穿的厚實,目光那個羨慕,李家的佃農比他們村裏的條件好的人家穿的都好。

“那是。這是我們前世修來的福氣。”

一會兒,佃農的車隊來到了李家大門前,在那裏已經有人在等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