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刻，她忽然分辨出來了。
分手那句話，和後來的公主抱，孰真孰假。
顯然前者，才是最終結果。
洛櫻呆了呆，目光停留在他硬挺英俊的臉上，停留在他濃密的眉眼間。
她定定看了好一會兒，才露出個笑容，“好。”
洛櫻慢慢邁步下車，車子很高，沒了他在下麵接著自己，她下來得十分狼狽。
甚至剛踩下去，腿就軟得差點摔倒在地。
賀少封沒有出來，也沒有關注到。
洛櫻愣愣回頭的時候，一眼就看見了賀少封的大手。那隻手拉住了門，用力關上。
“嘭”的一聲，不留情麵。
或許，他最後在大眾麵前的公主抱，是他給她的，最後的溫柔吧。
是一份分手禮物。
這會讓她接下來再圈子裏徹底直起腰，無人敢欺。
隻是……那種明目張膽的偏愛和撐腰，畢竟不可能長久到一輩子。
她終究是要走上泥濘的山路，而不是寬敞的坦途，不是嗎？
這一天，就這樣結束了。
賀少封走了。
應該是再也不會來了。
洛櫻感覺自己很堅強，應該沒什麼事，可到了黑夜，卻莫名覺得難以忍受。
第二天晚上，明昭收到了洛櫻發來的短信。
【洛櫻：昭昭……我好難受。或許……你有空的話，能來陪我喝酒嗎？】
收到短信的時候，明昭正在帝國科學院內。
她抽空難得來了一趟，下午剛和幾個研究員一起補充了一項研究成果，並且“稍微改造”了幾個老式器械。
科學院內的老學者們都對明昭很好，她每碰一個東西或者一項研究，他們就會給她掛上名字，絕不會淹沒她的功勞。
雖然明昭本人其實並不介意。
“小昭同學，你有空嗎？能不能來幫我看看這個？我總覺得它的數據並不穩定。”一個老學者終於擠出人群，將一張報告遞到明昭跟前，眼睛發亮。
明昭一邊接過看了一眼，一邊單手回複短信。
【地址發我，我十分鍾後出發。】
合上手機，她加快了動作，直接在那張圖紙上改改畫畫了幾下。
“這樣就行了。”
對於這些機械，她駕輕就熟。
而對於這些專門搞研究的學者來說，畢竟各有所長，很多時候機械並不是他們的領域，當然會有些懵逼。
而科學院內，高端學者太多了。
許多人都不能拿到最新的器械，也很難排隊叫來機械工程隊進行維修。
不管在哪兒，都是一個小金字塔，資源永遠有所傾斜。
明昭看向周圍一圈頂著黑眼圈，卻仍然不肯離開的研究員們，忍不住失笑，“我有點事，要先走了。”
眾人一愣，接著沒排上號的頓時苦了臉，“那你什麼時候再來？”
“……要不，你們把需要的發我郵箱，我有空會看了回複你們。”這些內容對於明昭而言都很簡單，空了看一看，也不是什麼大問題。
所有人頓時笑開了花，圍著明昭噓寒問暖，又給她顯擺了下給她預留的辦公區域，這才歡送她離開。
“這個椅子是我們幫你申請下來的，最新款人體工程學椅子，非常舒適！”
“還有這個電腦主機，也是最新款的！我們還給你申請了幾個實驗室的資格！”
“小昭同學，下次一定要多來待一陣兒啊！那什麼書法協會就別去了，浪費你的能力呀！！”一個老學者感到心痛，“京華大學也沒什麼大不了的，你想要幾個學位證書，我們科學院都能給你申請！”
咳，也不知道京華大學聽到這話，會怎麼想？
明昭禮貌地回應，但表情卻從未動搖。
她有自己的人生目標，和自己想要的人生步調，這一次，她不會再因為任何事情而改變。
目送明昭坐上車之後，幾個研究員歎了口氣。
“雖然我再三念叨，但其實我知道，這孩子心裏有個超大的世界，我們撼動不了的。”
“嗯，她絕不會止步於任何地方。”
“聽說院內高層想見她。”一個老學者忽然開口。
“是哪個高層？司徒明清還是洛日？”雖然高層名字不少，但他們印象中，就這兩個比較關心新人，其他的都更加傲慢，覺得沒點資曆的研究員，壓根不值得重視。
雖然這兩人也並非不傲慢。
這些有資曆又有能力的高級專家，多少都是有些傲慢的。
“司徒明清吧，洛日已經很久不在院裏了，應該也沒關注到我們的招新。”
眾人議論了幾句，這才紛紛散開。
明昭上了車，很快就去到洛櫻發過來的地址。
洛櫻沒往外跑，地址正是她家裏。
明昭對這裏已經很熟悉，拿著洛櫻之前給自己的卡，不需要經過登記就順利上了樓。
這裏的電梯是一梯一戶的，隱私性很好。
她手裏提了些剛在樓下買來的水果，直接人臉識別進了洛櫻的家中。
屋內空蕩蕩的，很安靜。
四周漆黑一片，但明昭卻能敏銳聞到空氣裏的酒氣。
她眯了下眼睛適應黑暗，接著脫了鞋進入裏邊，幹脆也沒開燈，直接循著酒氣往裏。
這個房子很大，洛櫻就在客廳的吧台處。
她坐在高腳椅上，手裏捏著酒杯，旁邊是好幾個空了的酒瓶，明顯已經被她喝了不少。
那些酒應該都是賀少封弄過來的，每一瓶都價值不菲，香味濃鬱。
本身它們都安安靜靜躺在酒櫃中很長時間了，也就洛櫻此時這種心情，才會去動它們。
明昭走向吧台時，路過茶幾。
那上麵放著一疊文件，角落有些褶皺，像是被液體滴落過。
“洛櫻？”明昭走上前，以她的夜視能力，可以輕鬆越過路上的每一個障礙物，也能看清楚洛櫻臉上的每一個表情。
特別是眼淚，在很暗的環境裏會略微反光。
而此時，洛櫻臉上幾乎全都是。
“昭昭，你來了。”洛櫻似乎已經忘了眼前的女孩，是她曾經崇拜憧憬又不敢靠近的荒煙大神，此時她隻當明昭是自己的知心好友。
洛櫻吸了口氣，伸手想將旁邊一盞小燈給點亮。
可手才伸出去，明昭就已經阻止了，並且安然在她對麵的位置坐下。
“你這裏的酒不錯，不介意我喝兩杯吧？”明昭的語氣輕鬆，像是並沒有看見洛櫻臉上的狼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