仆婦連連搖頭,“這種我可做不了,姑娘你還是找別人,您找我打聽些不緊要的事兒還行,摻和內宅的事兒婆子我可不敢。”
說完,她起身就要走。
罌粟示意紅袖攔下她,又從袖中摸出五兩銀子放在了婆子的手掌心裏,出聲道,“那你幫我找一個能在四姨娘麵前說上話的丫鬟來。”
婦人一臉為難,看著銀子很是猶豫不決,過了一會兒,終究沒有抵住銀子的誘惑,將銀子揣進了懷裏,道,“那您等一會兒,我去府裏給秀兒傳句話,她是三姨娘跟前的大丫鬟,娘家跟過來的,在三姨娘麵前十分得臉,不過她願不願意幫你們傳話就看你們自個的了。”
罌粟勾唇笑道,“你隻要幫我們將她喚出來便成,其餘事情不會牽扯到你。”
聽她這般說,那婆子痛快的回了饒府,去給罌粟喊秀兒過來。
罌粟和紅袖綠袖站在饒府外不遠處等著,過了一會兒,饒府偏門打開,有小廝牽了一輛馬車等在門外。
不多時,一個身著華美綢緞的婦人走了出來,身旁跟著一個小丫鬟,那婦人腹部微凸,罌粟猜想應是方才那婆子口中所說的懷了身子的饒府四姨娘。
丫鬟小心翼翼的扶著那四姨娘朝馬車旁走去,將馬車上的腳凳搬了下來,婦人踩著腳凳朝馬車上去,這一俯身側首,令站在角落裏的罌粟瞧清了婦人的臉,她鳳眸中劃過一抹驚訝。
“春棗!”罌粟快步從角落裏走了出來,朝已經坐在馬車裏的饒府四姨娘喊道。
已經放下的車簾,很快被撩開,坐在車內的婦人抬眼朝出聲的罌粟看了去。
這一看之下,不由神情激動,“翠花!”
罌粟心中一喜,果真沒有認錯人,竟然真的是張春棗,她怎麼會成了饒府的四姨娘?
張春棗已經起身,激動得想要從馬車中下來,一旁的丫鬟趕緊出聲道,“四姨娘,您慢點,小心身子。”
罌粟三兩步走到馬車前,笑道,“好久不見,我還當認錯了人。”
張春棗站在馬車上,亦是十分歡喜,“我方才還當是自己幻聽了,沒想到竟然真的是你,你怎麼會來上京?”
“說來話長。”罌粟見她要下馬車,忙止住她的動作,出聲道,“你這是要做什麼去?”
張春棗有些羞澀的笑了笑,“我近來愛上了城南一家鋪子裏的酸棗糕,想要去買些吃,剛好也能出來透透氣。”
“我陪你去吧。”罌粟道。
張春棗立即高興應聲,“好呀,咱倆這麼久沒見了,你快上來在,咱們好好說說話。”
罌粟吩咐紅袖留在這裏等著,若是那婆子將三姨娘身邊的秀兒叫出來,就照原先說的,出些銀子,讓秀兒在三姨娘跟前上眼藥,提議找人合一下年如月的八字,然後說年如月的八字相克。
交代完這些,罌粟就讓綠袖跟著,上了張春棗的馬車。
張春棗看著罌粟那張熟悉的臉,頗為感慨的道,“我還當這輩子都見不到你了,真是做夢都沒想到會在京城裏遇到你。”
“我也沒想到,先前你一聲不響的離開,後來就再沒有見過你,原來你竟是來了上京。”罌粟道。
當日,她使法子,從張家將張春棗買了,後來就將賣身契給撕了,本來是想讓張春棗跟在她身邊做事,她給她工錢,可張春棗養好身子後,就一聲不響的離開了。
罌粟見她再也沒有回村子裏,也沒有回張家,便猜到她大概是想要開始新的生活,遠離西嶺村那片傷心地,張家人待她又不好,離開重新生活也挺好的。
可這裏是古代,一個女子在外麵度日應是十分艱難的,罌粟後來還曾擔心過。
哪成想,張春棗竟會成了饒家的妾室。
“起先倒也沒在上京,我先是在玉陵呆了一段時日,後來陰差陽錯的來了京城,再後來便入了這饒府。”張春棗隻簡短概過,似乎並不想詳說離開西嶺村後的遭遇。
罌粟也很善解人意的沒有多問,隻道,“你這是有身孕了?”
張春棗眉眼含笑的點了點頭,整個人流露出溫柔的母性,她摸著肚子道,“才三個月,還小著呢,不過我自從懷了這個孩子,胃口就變好了,近段時日,倒是豐裕了不少,臉都大了。”
罌粟見她說起這個孩子,渾身洋溢著溫暖的幸福,心中也很是為她高興,畢竟她先前流過一個孩子,現在又能有孩子,也是極不容易的。
“你還沒告訴我,你怎麼跑到上京來了?”張春棗問出聲來,又想到劉安似乎就是在京城裏做官,該不會是翠花對劉安餘情未了,又跑來上京找劉安的吧?
看她那副樣子,罌粟便猜到她指定是瞎胡想了,便出聲解釋道,“我在慶安街開了一間煙草鋪子,過來看看生意,你要不要過去坐坐?”
張春棗聞言,打心眼裏佩服,讚歎道,“你的生意都做到上京了?翠花,你可真有本事!那我一定得過去看看!”
罌粟心中不由感歎,張春棗的變化倒是真不小,以前不敢大聲說話的小姑娘,現在接人待物說話,都變得這般大方自信了。
許是上京的水土養人,小姑娘現在身量抽條,雖然懷著孕,依舊能看出窈窕的身姿,以前有些暗黃的皮膚,現在變得白嫩細膩,嬌嫩年輕的小臉,多了以往從不曾有過的明豔。
以前在西嶺村裏根本不顯眼的小姑娘,現在嬌豔明媚,宛如剛剛綻放的玫瑰,任人采擷。
雖然不是那種一眼看上去就移不開目光的美,但也別有一番風情。
難怪,會被以好女色出名的饒方慶納入府中做四姨娘,罌粟心中暗生感慨。
“就在慶安街上,鋪子名字叫鳳陽雲煙。”
張春棗撩開車簾,對馬車外的丫鬟細細吩咐了幾句,馬車調轉馬頭,改了方向,朝慶安街行去。
“你方才在饒府門外,可是有何事?”張春棗已經不是當初那個生在西嶺村,長在西嶺村沒有見過世麵的小丫頭,她在外麵輾轉吃了許多苦,已經學會了看人心思,初見麵的熱情淡下去之後,她便猜到罌粟出現在饒府門外是有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