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伯從懷中掏出一封信,走上前,雙手遞給了沈和富。
沈和富接了過去,不禁有些不好意思,他方才不過是為了婉拒這門親事,推脫之詞,沒想到鎮北侯府竟然準備得這般充分,連老侯爺的親筆信都拿了出來。
這份認證鄭重的態度讓沈和富認清,蘇焱求娶罌粟這件事兒,鎮北侯府還是很用心的,並不是當成兒戲一般。
沈和富打開信看後,倒是對未曾謀麵的老侯爺頗有好感,蘇老侯爺言辭親切,並非沈和富想象中的那般高高在上,端著姿態。
而且蘇老侯爺還在信中說兩個孩子彼此有意,是天作之合,做父母的自然是希望孩子能找一個知冷知熱的人過一生,他們不能陪著孩子過一輩子,能夠扶持走過一生的隻有伴在身側之人,所以希望他們這些為人父母長者的,莫要做出棒打鴛鴦的事來,讓孩子們鬱鬱寡歡。
沈和富從信中能看得出來,蘇老侯爺是位慈愛的長者,而且對罌粟很是欣賞喜愛,最重要的是那句兩個孩子彼此有意,讓沈和富有些猶豫。
他們家翠花先前吃了太多苦,雖然回到西嶺村,現在他們一家和樂,但是他能看的出來,這個閨女也就對他們這幾個至親的人親近,對旁人雖然麵上不顯,卻是個冷情冷心的。
他有時候都怕,等他們老兩口去了,老大老三各自成家,她會帶著虎子孤身伶仃的過一輩子。
沈和富抬眼看向罌粟,見她雖然一直垂眸低頭,臉上卻有三分女兒家的羞意,一反先前有放假上門提親時的態度,似真如蘇老侯爺信中所說的那般,對蘇焱有意。
“蘇世子可知,我這小女先前嫁過人,且有一子?”沈和富問出聲來,眸光緊緊盯著蘇焱的臉,想要從他的神情裏看出一二來。
蘇焱勾唇一笑,看向一直安靜站在一旁的虎子,道“我知,伯父隻管放心,此生我都會待她們母子好的。”
之所以不說將虎子當成親生子待的話語,是因為他本就是他的親生兒子,他前半生看的最重,時刻放在心頭的便是要報仇。
他現在以及此後的後半生,重中之重的便是護著她們母子二人,這比他報仇更重要。
虎子笑的露出一口小白牙,他的蘇叔叔要給自己當爹了!真是太好了!
雖然前幾天他還有些動搖,想著要不白叔叔做他爹爹也成,娘親總是不嫁人忒讓人發愁,但是今日蘇叔叔來了,他還是更希望蘇叔叔做他爹爹!
一旁的沈和珠差點沒將手中的帕子絞碎,心中又嫉又恨,沈翠花還真是命好,這水性楊花的女人,昨個還和那姓白的眉來眼去,今日就又勾搭上了鎮北侯府的蘇世子!
她一定要戳穿那女人的真麵目!沈和珠咬牙暗想。
沈和富放下手中的信,略猶豫道“我們一家年後要去上京看翠花的大哥,這事兒不如等我們去了上京,親自見了老侯爺和老夫人再行商議吧。”
聽沈和富這般說,在場有人心中歡喜,有人心中惱火,有人心中失落。
歡喜的是沈和珠,沈和舉一家,他們可看不得老二一家再發達,沈翠花現在生意做得紅紅火火,日子已經這般好過,他們可不希望她再嫁入侯府,找這個一個大靠山,以後沈和富一家豈不是更飛黃騰達?偏偏自家還占不到一點便宜!
惱火的是沈老爺子,這種天大的好事,不上趕著答應,還給人世子爺拖延之詞,這老二的腦子是被門擠了?他氣的吹胡子瞪眼,捏著拐杖的手咯吱作響。
失落的自然是蘇焱,不過排除萬難,他都要把媳婦兒給追到手!
沈老爺子使勁兒給沈和富打眼色,但是沈和富不為所動,隻裝作沒有看見,沈和貴在一旁也很是著急,要是沈翠花能嫁進鎮北侯府,他們沈家水漲船高,以後也就是官宦人家了。
有鎮北侯府的世子爺當堂姐夫,他往後能不拉一把長餘嗎?長餘若是能考中,還能借勢給安排個好官職,往後做官也就多些庇護,背靠大樹好乘涼。
見二兒子不爭氣,沈老爺子忍耐不住開腔道“蘇世子,這門親事小老兒是讚成的,我們家罌粟不是我誇,十裏八村都找不出這麼能幹又好看的姑娘,以前我們村裏不少俊後生都可待見我們家翠花了。”
蘇焱十分給麵子的點頭笑道“她是極好的。”
先前他就派人調查過沈家的所有事,對於沈家老宅人的心思多少都知曉,不過誇自己媳婦兒嘛,他高興。
見蘇焱這個態度,沈老爺子就知道他並未因為老二剛才那番話生氣,頓時心下鬆了一口氣,笑著繼續與蘇焱寒暄,同時吩咐沈老婆子和沈宋氏去準備飯菜。
趙氏和王春蘭也跟去灶房打下手,索性當初家裏蓋新房子的時候,灶房蓋的寬敞,能裝下不少人。
王春蘭一邊剝蒜,一邊笑著對沈宋氏討好的道“二嫂,咱家翠花可真是個有福氣的,昨日我還當那天下第一富白公子相中了咱們家翠花,沒想到今日就來了個鎮北侯府的世子爺,咱家翠花可真招人稀罕!要是嫁進了鎮北侯府,這十裏八村翠花可是頭一個,以後就是官太太了,您就是官太太的娘,跟著能享不少福!”
這話聽在趙氏和沈老婆子心裏,可就有些紮耳朵了。
趙氏素來覺得當年沈翠花跟著劉安跑了,自個閨女搶了沈翠花的那門好親事,嫁進了徐家。
徐家是獵戶出身,一家子都會打獵,在徐家村日子過得算是極為不錯的,這些年沈翠婷回娘家,沒少貼補趙氏,趙氏一直引以為傲,這不才又敲定了二閨女沈翠玉的親事,二姑爺家裏有三十幾畝的好田,在十裏八村都算是出挑的人家。
可現在趙氏心裏卻沒有這種喜感了,這兩門在她從前看來不錯的親事,現在對比沈翠花這身邊蘇世子還有那個白公子的,真是差了十萬八千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