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
扣門聲響起,罌粟挑眉起身開門,瞥了一眼站在門外的蘇焱,疑惑道:“怎麼了?”
門外站著的男人,一襲黑衣幾乎要與夜色融為一體,他看了一眼罌粟,眸光閃了閃,許是因為衣裳不合身,袖擺和褲腿都挽著,頗有幾分滑稽。
他唇角微微牽起,揚起不仔細看幾乎看不出的弧度。
“這個給你,專治擦傷磨傷。”
罌粟看向他手指間夾著的藥盒,古銅色的小盒,襯得他的手指愈發瑩潤如玉一般,罌粟撚起盒子,拋起接在掌心,“怎麼換藥了?”
“你跟細封或人也交手了,明天有多少勝算?”蘇焱微微側身,倚在了房門旁,姿態隨意,狹長的丹鳳眸子緩緩看向了院中黑暗的角落。
罌粟抬頭看向他完美的側顏,心裏卻想著,若是此時這個男人手中再夾一支煙,唇邊緩緩吐出煙霧,魅力隻贈不減。
“應該沒有問題。”罌粟道。
聽了這話,蘇焱倒是忍不住側目看了她一眼,見她麵色平靜,如同沒有漣漪的死水,全然不是偽裝,清亮的鳳眸裏也一片澄澈平靜,好似真的沒有絲毫的情緒波動。
須臾,蘇焱緩緩勾唇笑了起來,原本冷峻的眉目一瞬間變得生動起來,清雋的麵容溫潤柔和起來。
“很好。”
含著笑意清潤的聲音十分動聽,說完這話,他鳳眸微挑,揚起極為優雅秀麗的弧度,轉身離去了。
罌粟雙手環胸看著他的黑影,眯了眯眸子,細封或人和蘇焱的關係很值得推敲,這兩人分明是敵對,可就方才細封或人與蘇焱之間相處的狀態來看,這兩人絕對不是死敵!
她摸了摸光潔的下巴,這兩人難不成打仗打出交情來了?思索了一會兒,罌粟騰地關上了房門,睡覺去了。
翌日一早,管家就給罌粟送來了按照她的尺寸連夜趕製出的男裳,罌粟挑了一身羌人的衣裳。
她到前廳的時候,桌子上已經擺好了飯菜,蘇焱也早已坐在了桌子旁,罌粟笑著朝他揮揮手,打了個招呼,爾後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拿起筷子就開始吃早飯。
蘇焱看清她的打扮後,微微一愣,看著坐在桌子旁模樣大變的女人,他輕輕的挑了挑眉。
原本白皙的小臉,不知被她塗了什麼藥汁,臉蛋又黑又黃,還有幾個膿包,眼睛也不知道她怎麼弄的,居然小了很多,下巴上還有細密不明顯的胡茬,鼻尖處還有一顆黑痣,頭發高高束起,這副樣子,丟在人群裏,實在是不起眼。
罌粟眼睛雖然一直盯在飯菜上,卻好似知道他在想什麼,“隱藏我的身份,對你我都有好處。”
蘇焱沒有說話,顯然認同了她的話,他身上也穿著羌人的衣裳,顯然也是為了隱藏身份。
兩人吃過飯後,蘇焱的人馬都準備妥當,一行人出發朝約定的地點行去。
出了鄴城城門,周圍越來越偏僻荒蕪,罌粟暗自記下路線,朝身旁的蘇焱出聲問道:“你們約的地方,是他的地盤?”
蘇焱搖了搖頭,“不算是,不過那是羌人的地盤。”
經過蘇焱的解釋,罌粟心中有了大概,他們要去的塔卡角鬥場,是羌人境內的地方,不過卻屬於羌人拓跋氏族管轄,拓跋氏族與細封氏族因為首領的位置,早就水火不容,對於最有希望接任頭頭位置的細封或人,他們更是欲除之而後快。
盡管這樣,罌粟還是不得不佩服蘇焱的大膽!畢竟細封和拓跋都是羌人,若是細封或人下套,那蘇焱這不是羊入虎口?
“不管怎樣,你得保證我的安全,我可不想把小命丟這兒!”罌粟哼道。
“放心吧。”蘇焱淡淡應道。
越走越是荒僻,跨過兩個盆地,地上的草漸漸變得稀少,風一吹就能揚起一嘴沙子,間或會遇見幾個羌人,因為一行人都是羌人商隊打扮,倒也沒有引人注意。
越過黃土夯成連城門都沒有的塔卡城牆後,一行人來到了羌人最大的角鬥場。
細封或人的人早就已經等在角鬥場門口,在蘇焱一行人全都帶上麵具後,那人將他們帶進了角鬥場。
這個羌人最大的角鬥場有些像前世的俱樂部,不光有人獸角鬥,還可以賭,可以嫖,還有好多大安的女人,被明碼標價的出售交易……
沿著通道進去後,穿過一道厚重的大鐵門後,就是向下而行的階梯,到了底部,映入眼簾的便是圓形空曠無際的廣場,四周全都階梯狀的觀眾席,正南方向有兩扇鐵柵欄似的門,門上黑紅一片,像是日積月累浸染的血水幹枯在上麵。
一個穿著皂青色衣裳的羌人快步走了過來,雙手交叉疊在胸前朝蘇焱行了一個禮,笑著道:“場地已經準備好了,您要不要試試手?”
蘇焱點了點頭,看了一眼罌粟,示意她跟上。
那人帶著他們一路前行,越過中間的場地,裏麵有好幾個小型的圓形廣場,中央擺著靶子,旁邊的架托上麵掛著箭矢。
他們進了其中一個小型的廣場,雖說是小型,其實場地還是挺大的,射擊距離也不近,罌粟走到架托旁,拿起一把弓箭在手中掂量了下,這弓箭上麵有玄鐵,躬身沉弦重,若是臂力好的人,射程五十米開外不成問題,她拿起一根箭羽,架上拉弦,眯起一隻眼睛瞄準。
就在所有人都等著箭發的時候,罌粟手臂一鬆,將弓箭掛在了架托上,隨手將箭矢插在了箭袋裏,轉身走到了蘇焱身邊。
蘇焱挑了挑眉,“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