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姝湄淩厲的斜睨了她一眼,往日溫柔如秋波一般的眸子裏閃過冷意。
李雲瑤被看得渾身一寒,頓時噤了聲,悄悄的將步子往後麵挪了挪,離得吳姝湄稍稍遠些。
罌粟已經將紅綢布掀開來,原來是一隻鍍金的蟾蜍,說來從鋪子開業到現在,店裏確實還未曾擺放過一件招財進寶的吉利東西,這個賀禮送的倒是很合她的心意。
劉春草和李大郎在一旁瞧見那鍍金的蟾蜍,眼珠子都瞪大了,長得這麼大,他們就還沒有見過金子長什麼樣,雖然這蟾蜍隻是外麵漆了一層金,對他們來講,也已經是稀罕貴重的玩意了。
依照白楚瑜的性子,原本是不會送來賀禮的,隻是從王霸那裏聽說因為人販子的事情,她的鋪子還被人給打砸火燒了,一時起意,念在白樂芙小姑娘的份上才送來了這金蟾蜍。
“這個玩意兒送的不錯。”罌粟眯了眯眸子,也不跟白楚瑜客氣,直接就把金蟾蜍遞給了李大郎,讓他找地方擺上。
“你喜歡就好,我明日就要離開十裏鎮,日後你若是有事,拿著上次我給你的玉牌,去任意一家白家的產業,都能聯係上我。”白楚瑜溫潤的眸子依舊掛著淡淡的笑意,眸光深處卻一片幽暗,此次他來十裏鎮自然不是玩耍,要找的東西突然間沒了蹤跡,皇上此刻已經著急了,他雖然不會被訓斥,日子卻也不好過。
罌粟點了點頭,對於白楚瑜要離開她一點兒也不驚訝,若是大慶第一皇商江南白家的掌門人一直待在這窮山僻壤的地方,她才要覺得奇怪,她勾唇一笑:“那一路好走。”
吳姝湄站在一旁將兩人的話盡聽在耳中,麵上依舊是溫柔如水的笑容,她很聰明,知道如白楚瑜這般的人物,應當是最討厭別人搭話的,所以一直忍著沒有出聲,現在她終於找到出聲的理由:“二少爺,您要走了?那我去跟爹爹說一聲。”
白楚瑜淡淡一笑,聲音依舊溫潤:“左右無事,你知會他一聲就行了,明個也不用相送,我隨時都有可能啟程。”
吳姝湄乖巧的點了點頭:“湄兒曉得了。”麵上依舊是大方得體的笑容。
長相端正,姿態大方,倒真是鳳陽城中最出色的大家閨秀了,罌粟看著吳姝湄的姿儀,眸中倒是多了一些欣賞,窮鄉僻壤裏也能出來這樣的大家閨秀實屬不易。
白楚瑜沒有再多待,帶著小斯離開了。
張芸和朱綺羅倒是聽出來了一些名堂,罌粟口中稱他為白二少,吳姝湄又那般仰慕尊稱二少爺,可見這人就是吳家真正的主子白家的人了。
偏生那李雲瑤看得妒火中燒,心中暗恨自己怎就沒有機會結識這樣好看還有錢的貴公子,她看向罌粟,眸中全是嫉妒,一定是翠花這個寡婦不安分,明明守寡還在外麵勾三搭四的,長得就是一副嬌媚的狐狸精樣兒!
上回在老宅就是這個貴公子送了五百兩的銀子過來,也不知道沈翠花打的什麼主意,居然沒有收下,現在卻與貴公子還有往來,果然是個放長線釣大魚的。
加之剛才吳姝湄看她的那個眼神,讓她一股腦的全都遷怒在罌粟的身上,語氣甚是不客氣的道:“喂,沈翠花!快點把吳姐姐的梳妝鏡打包找人送到府上去!”
罌粟臉上多了一絲不耐煩,這世界上居然會有李雲瑤這種奇葩的存在?腦子裏麵進福爾馬林了吧?果然林子大了什麼鳥都有!
“雲瑤!”吳姝湄聲音中帶了一絲冷意,輕輕柔柔的聲音微微拔高,一臉不喜的看了一眼李雲瑤。
李雲瑤頓時有些心驚肉跳,認識了這麼長時間,她還是知道些吳姝湄的性子的,平日裏溫柔十分好說話,但是真惹得她不高興了,那就不好辦了。
吳姝湄輕移蓮步走到罌粟跟前,柔聲細語的道:“實在是添亂了,既然鋪子裏麵不方便,我就預定一麵梳妝鏡,到時做好勞煩給送到吳家。”
這副溫婉大方知書達理的模樣,看得劉春草一愣,見罌粟沒說說話,她反應過來忙道:“好好……我……我這就給您記上。”劉春草努力壓製自己的聲音,生怕自己平日裏粗野隨意慣了的大嗓門把人家嬌滴滴的小姐給嚇到。
吳姝湄柔柔的笑了笑,吩咐一旁跟著的丫鬟把定金交給劉春草,她轉過罌粟,“這位姐姐,湄兒有個不情之請,我能不能請姐姐去茶樓喝杯茶?”
罌粟勾唇一笑,她有些奇怪的道:“既然是不情之請,那吳小姐就不必請了。”
這樣的回答實在是十分無禮又讓人覺得尷尬,但是吳家小姐臉上卻依舊是溫婉輕柔的笑意,沒有一絲的難堪,隻是繼續輕輕柔柔的道:“雲瑤是為了我,她本是一片好意,說話不得當還請姐姐莫要怪罪,請姐姐吃茶,也是想要向姐姐賠罪。”
“那就不必了,我本就沒有將她的話放在心上,鋪子剛開業,我抽不出身來。”罌粟淡淡的說道,臉上看不出一絲的情緒。
吳姝湄第一次遇見這樣的女子,許是生長環境的原因,從小到大,幾乎就不曾有人拒絕過她,父親曾經說過,像她這般嬌嬌柔柔的女孩兒,誰都不會忍心拒絕的?
再次被拒,吳姝湄還是那副溫婉的樣子,她笑道:“是我考慮不周到,忘掉姐姐還要忙鋪子裏的事情,那改日我請姐姐去家裏做客,姐姐可莫要再拒絕我了!”她嬌笑著打趣,實則是為了斷了罌粟拒絕的後路。
按理說一般人話說到這個份上,大抵是就不會拒絕了,但是她罌粟偏偏不是那種人,她抬起頭,正視吳姝湄的眼睛,清亮的眸子好似要看到她的內心深處,她唇角揚起一抹淺淡如翠竹一般的清颯的笑,道:“吳小姐,我們應當是第一次見麵吧?”
吳姝湄沒想到她會這般問,遲疑了一下,還是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