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宮澈輕笑一聲,仰頭把酒喝了。
他不說話,駱青瑤也不急,端著酒杯好整以暇的輕嗅酒香。
她不喝酒,容墨也不喝,所以看到他喝醉,她才會覺得納悶。去昆侖肯定諸多險阻,哪怕帶著裂風也是如此。
古代設備落後,就算裂風能送他們上去,也不見得真能找到玉淨蓮。
沒有這味藥,長生丹煉不出來。
“小嫂為何不喝?”南宮澈又倒了杯酒,端起一飲而盡。“他在龍泉寺修行之時,曾救過我一命,所以我不希望你們去冒險。”
駱青瑤笑了下,反問道:“如果你隻能跟牡丹在一起一年,然後眼睜睜看她消失,你是選擇去冒險求藥,還是安心陪她過好這一年。”
南宮澈錯愕,確定她並非開玩笑,抿了抿唇沉默下去。
如果是他,他會選擇冒險求藥。
找到牡丹的時候,她已經進了神風樓,容墨得知她的身份,之後再未讓她去冒險,而是留在宣城,負責整理收集各種消息。
彼時,他沒有太多的時間陪她,要去尋找嶽父,要幫容墨探查其餘十五國的動向。
如今,終於能將她娶進門,若隻有一年的時間,不管上天入地,他都會去求藥救她。
“容墨出了些問題,我們必須要找到玉淨蓮。”駱青瑤伸出舌頭試了下那酒,小臉頓時皺成一團。“他隻能活一年,所以昆侖再凶險我們都會去試。”
“既然如此,我送你們一樣東西。”南宮澈抬起星眸,伸手從腰間取出一枚玉佩,輕輕放到桌上推過去。“這是老國師去昆侖找玉淨蓮時,隨身帶著的蟲子,聽說這蟲子出自昆侖,喜食玉淨蓮的花葉。”
“多謝,這杯酒我敬你。”駱青瑤把玉佩拿過來,仰起脖子,一口氣把整杯酒喝下。
南宮澈見狀,拎起酒壺再次倒酒。“這蟲子如何用我也不知曉,你且收好。”
駱青瑤笑笑,小心將玉佩收起。
那蟲子通體雪白就藏在玉佩當中,如琥珀一般,能看到蟲子的腳和觸須。
容修讓南宮瑞救她和容墨的時候,她就猜到,老國師去過昆侖,隻是沒想到傳說中的靈蟲會在南宮澈手上。
“原本說提親,這會直接迎親,事情估計還有很多,我們就不打擾了,明天再過來喝一杯水酒。”駱青瑤站起身,緩緩把容墨也扶起來。“你也早些休息。”
南宮澈搭了把手,幫她把容墨扶到門外。
駱青瑤彎了彎眉眼,吹響口哨招呼裂風過來,馱上容墨回王府。
吩咐婢女打了熱水過來,她給他擦了遍身子,這才去洗澡。
容墨張開眼,偷偷看她片刻,唇角一點點揚起得意的弧度。
南宮澈手裏有老國師用過的冰肌靈蟲,這蟲子不但能找到玉淨蓮,還能預知山上是否會有風雪。
他討要了許久,他都不肯給,也不同意他們去昆侖山。
無奈他隻好假裝醉酒,本打算逗逗駱青瑤,誰知她三言兩語就拿到冰肌靈蟲。
躺了一會,駱青瑤洗完澡套了裏衣過來,一下子掀開被子窩進他懷中,嗓音軟軟的輕喃。“容墨……”
容墨心中暗笑,繼續裝睡。
駱青瑤仰起頭,定定看他片刻,熄了燈順便也封了他的穴道。“還裝?”
容墨唇角動了下,依舊躺好好的,睡著了一般。
駱青瑤爬起來,伸手捏了捏他的臉,狐疑嘀咕。“奇怪,脈搏完全沒有問題,也不像是睡著的樣子啊。”
眨了眨眼,她想起之前容墨故意裝睡讓她占便宜的事,唇邊滑過一抹壞笑,整個縮進被子裏。
她就不信,她治不了他。
折騰了一陣,容墨實在受不住,嗓音啞啞的出聲。“娘子別鬧了……”
駱青瑤從床尾爬過來,不疾不徐的趴到他身上,掩在黑暗中的雙眸熠熠發亮。“不裝了?”
“要被你折磨死。”容墨運功衝開穴道,雙手掐著她的腰,抱著她一塊坐起來。“看來還是逃不過娘子的法眼。”
“好玩麼?”駱青瑤圈著他的脖子,嗓音軟糯的抱怨。“你這裝醉的功夫,也就騙一下南宮澈。”
容墨低笑一聲,掌心貼著她的後背肆意遊走。“明日要去郎州,還要去見容霄,乖乖睡吧。”
駱青瑤埋首在他胸前悶笑,“那我真的睡了。”
“你不管我了?”容墨收緊另外一隻手的力道,不許她逃。
“可你不是說讓我睡覺麼?”駱青瑤有些微微的喘,嗓音喑啞。“改主意了?”
容墨微微傾身,低頭細細親吻她的嘴角……
當然要睡,隻不過要晚一些再睡。
駱青瑤早上醒來,默默腹誹一通,沒叫醒容墨,洗漱完不等吃早飯便和青玄一道,偷偷溜回神仙府。
瀾香院今天張燈結彩送牡丹出閣,她這個兄長不能太晚過去。
換上男裝,等青玄給她挽了發,換好易容麵具後,從白辭手中接過一匹白色的寶馬,翻身騎上去。
拉著嫁妝的馬車跟在她和青玄身後,浩浩蕩蕩的出發去瀾香院。
吉時未到,瀾香院門外已經堵滿了人,看到她出現,百姓紛紛打聽她的身份。
駱青瑤騎在掛了紅綢的白馬上,一手抓著韁繩,一手搖著折扇,風流又俊美。
“聽說是牡丹的兄長,昨日剛剛相認。”有人嘀咕一句,羨慕之極的語氣。“我就說牡丹姑娘如此容貌,絕非尋常人家的女兒。”
“那是,看她兄長的打扮和這嫁妝的手筆,娶了牡丹姑娘那人,真是三生有幸啊。”
“早知道牡丹姑娘出身不俗,當初說什麼我都要攢錢給她贖身。”
“得了吧,你手中的錢,還不夠你買酒喝的呢。”旁人紛紛打趣。
駱青瑤和青玄騎著馬停在門外,含笑交換了下眼神,朗聲吩咐小二去請嬤嬤出來。
“兩位公子稍等。”小二愣了下,眉開眼笑的跑回去叫人。
“牡丹估計得哭。”駱青瑤壓低嗓音,頑皮的衝青玄眨了眨眼。“你跟白辭的婚事也該辦了吧,嫁妝我給你備著。”
青玄丟了對白眼過去,揶揄道:“先把你的辦了吧,我看那誰都恨不得成天把你栓身上。”
“我們不急。”駱青瑤抬高了折扇,微微傾身過去,小聲道:“神仙府的地契房契我都改成你的名字了,賭坊的收入,一半送去逸王府,一半留給你。”
青玄驀然怔了怔。“我不需要這些東西。”
“行走江湖,沒錢還是很慘的。”駱青瑤直回身子,淡定的搖著折扇。“白辭這次回來估計走不了了,這些東西給你傍身,將來他若是敢納妾,你休了他也不怕沒地落腳。”
“烏鴉嘴,今日可是牡丹的大好日子。”青玄臉頰陣陣發燙。
“噗……”駱青瑤笑出聲,老神在在的眯起雙眸。“我親自挑的日子,絕對不會出任何的問題的,你要不要我幫你挑,過了這個村可就沒這個店了。”
青玄懶得搭理她,餘光瞧見瀾香院的嬤嬤一臉喜色的奔過來,低聲提醒一句,利落翻身下馬。
駱青瑤也看到了,收了折扇瀟灑下馬。“這位想必就是瀾香院的嬤嬤。”
落到地上,她低頭整理了下外袍,勾著唇角客氣行禮。“舍妹流落至此,多謝嬤嬤收養之恩。”
語畢,她“啪”的一聲打開折扇,示意管家將謝禮送上。
嬤嬤開始沒反應過來,直到看到她身後做侍衛打扮的白辭。笑了笑,上前客套一番,熱情請他們入內。
嫁妝太多,百姓的議論聲走出好遠還能聽到。
來到牡丹園,兩人謝過嬤嬤直接去往牡丹的閨房。
敲門進去,見她已經穿上大紅的嫁衣,駱青瑤拿著折扇遮去半邊臉,故意道:“美人就要嫁做他人妻,今日可願意再為本公子撫琴一曲。”
牡丹的蓋頭還沒蓋上,盯著那雙彎成月牙的眼看了片刻,嫣然一笑。“公子不怕死麼?”
主上估計都不知道她會這般出現,看那得意的小模樣的就知道了。
婉柳她們幾個雖然知道主母活著,可都沒見過。冷不丁聽到牡丹的話,齊齊扭頭望去。
“古人常言,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本公子欲嚐試一番。”駱青瑤背起左手,右手的折扇抬高,不疾不徐的朝她走去。
“你是何人,嬤嬤為何讓你入內!”婉柳雖然搞不懂牡丹為何不出手,但還是升起戒備。“站住,不然別怪本姑娘不客氣!”
話音剛落,門外又來了一名風流俊俏的公子,一進門就撲到駱青瑤身上,嗓音啞啞的痛哭。“你這沒良心的,把我一人丟下,自己卻來這煙花之地調戲新娘子。”
“新娘子多好,要不你也穿穿,本公子最喜歡看人家穿嫁衣了。”駱青瑤邪肆勾起唇角,說完還揚手在她屁股上拍了下,曖昧之極的語氣。“這麼想我?”
房裏的人被這一幕驚到,一個個瞪大了眼睛。
幽若本來隻想開個玩笑,沒想到駱青瑤還是老樣子,不由的又羞又惱。“你到底要她還是要我?”
說著她硬著頭皮湊過去,伸手環上她的腰,嗓音酥酥的輕喃,“公子……”
駱青瑤眨了眨眼,粲然一笑。“我兩個都要。”
話音落地,幽若的哀嚎聲同時響起。“臭和尚,你不帶奴家玩,還坑奴家,有你這麼做朋友的麼。”
此話一出,牡丹反應過來,默默跟青玄交換了下眼神,故意道:“主上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