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無大師頓了頓腳步,一臉被雷劈的表情。“為師沒談過戀愛。”
“呃……”駱青瑤錯愕,愣了一秒再次追上去。“那你總知道,怎麼讓他醒過來吧?!”
“不知道,我的計劃裏,成魔的是容修。誰知他個不爭氣的,竟然主動放棄了機會,讓我那不成器的師弟占了身子。”空無大師轉回頭,抬手就敲她的腦袋。“明年中秋我再來,沒事別煩我。”
“我什麼時候煩你了。”駱青瑤抓住他的袖袍不鬆手,生氣皺眉。“你不知道怎麼讓容墨醒來,總知道怎麼對付你的師弟吧,說出來,不然我不讓你走。”
“哼!”空無大師冷哼一聲,人已經到了雲台邊上。
被駱青瑤抓在手裏的,隻是幻象。
“有你這麼當師父的麼!”駱青瑤掠出去,再次伸手去抓他。
“不用你去對付他,容墨不會放過他的。”空無大師的身影漸漸模糊,嗓音幽遠。“來年中秋,你可別忘了。”
駱青瑤吹胡子瞪眼目送他離去,心中煩躁莫名。
回到裂風身邊,她下意識的又看了一眼空無師父離開的方向,翻身騎到它的背上。“去鬼醫穀,我要去找青雲師父。”
裂風呼呼吐出大團大團的白霧,馬臉上依稀浮起笑意。
鬼醫穀的入口的陣法已經關閉,駱青瑤轉了一圈,領著裂風進去。
無緣無故,青雲師父怎麼把入口給封住了。
過了索道,遠遠看到青風打著燈籠等在門外,黛眉不由的挑了挑。“青風,你可是在等我?”
“師姐。”青風高興的彎起眉眼,提著燈籠一路小跑過來。“有人給師父送信,說你今日回回來。”
駱青瑤嘴角抽了抽,知道是空無師父的安排,心裏越發的不爽快。
明明什麼都知道,他就是不說,沒人比他更坑爹的。
進了屋子,青雲師父和師兄青岩正在對弈,青雀守在一旁,看的都入迷了。
駱青瑤氣悶的坐過去,拎起茶壺給自己倒了杯茶。“你們不問我為什麼會回來麼。”
青雲先生斜了道眼風過去,視線又回到棋盤上。“你為什麼會回來,不是在大順當國師當的好好麼。”
“師妹,你為何回來。”青岩也配合的問了一句,視線始終沒離開過棋盤。
駱青瑤更鬱悶了,喝了口茶,無聊的玩著手中的佛珠。
好像也不是什麼太嚴重的事,至少她還活著,容墨也活著,反倒是老國師如今占了容修的身體,還不知道能不能適應呢。
在草廬的時候,老國師消失之前說的話,容墨和池貴妃應該都聽到了,但他們實在太淡定,一點都不像是痛失愛子和兄長的樣子。
會這樣隻有一種可能——在幻境中,她第一次遇到老國師的假扮的容墨時,他們兄弟二人就見到了池貴妃,並且跟她說過什麼。
不然在她出手攻擊老國師元神所化的幻象時,容墨不會也跟著出手,動作比她還快。
想到這,她頓時就不難過了,拎起茶壺又給自己倒了杯茶。“下了好幾天的雪,不放心師父,所以回來看看。”
青雲先生和青岩對視一眼,雙雙朝她看去,複又移開視線。
駱青瑤渾不在意,伸手從盤子裏撚了塊點心送進嘴裏,高高興興地往外走。“我回屋睡覺去了。”
青雀像似才回過神,提起裙擺,焦急追出去。“小姐。”
駱青瑤頓住腳步,好笑回頭。“我還要住幾天呢。”
青雀聽她這麼說,臉上馬上浮起大朵大朵的笑容,腳步輕快的先跑回去給她鋪床。
屋內,青雲先生和青岩不約而同的放下手中的棋子,雙雙搖頭失笑。
空無大師白擔心一場,她哪裏會哭啊,生氣都不到盞茶的功夫。
在鬼醫穀住了三天,駱青瑤算出皇帝駕崩,新帝即將登基,一早起來便收拾妥當,去跟青雲先生道別。“我回去了,有事記得給我寫信。”
青雲先生什麼都沒說,隻讓她沒事就多回來住幾天。
駱青瑤擺擺手,從他的院子裏出來,見青雀又紅了眼,不禁好氣又好笑。“你可別哭了,好好替我照顧師父和青風,我有時間就會回來看你們。”
“可是奴婢好想陪在小姐身邊。”青雀扁著嘴巴想哭不敢哭。
駱青瑤抬手拍拍她的肩膀,傾身過去,故意取笑道:“你去了隻會拖我的後退,還是留在這幫我照顧師父吧。”
青雀生氣皺眉,可又沒法反駁她。她什麼都不會,去了確實隻會拖後腿。
“逗你玩呢,我走了。”駱青瑤大笑,揮了揮手飛身掠出去,輕巧落到裂風背上,轉瞬不見了蹤影。
回到宣城,時間剛過晌午,太陽明晃晃的曬的人眼睛疼。
積雪消融,偌大的皇城多了幾分蕭瑟,還有幾分說不清道不明的壓抑。皇帝駕崩,城中百姓皆披麻戴孝,街市也冷清了很多。
神仙府的大門敞開,管家和傭人正一件一件往外搬東西。
駱青瑤下了馬,見青玄抱著她寶劍站在圍牆上,旋即掠上去。“出了何事?”
“皇帝駕崩,新帝明日登基,下旨讓你住去皇宮。”青玄撇嘴。“傳旨的公公說你沒死,我還以為是唬我玩呢。”
“小僧是神仙,哪那麼容易死。”駱青瑤視線向下,隱隱覺得有點不對勁。
皇宮裏什麼東西沒有,為何還要從神仙府搬。
站了一會,白辭也飛上來,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駱青瑤眯起眼,冷冷嗬斥。“有事說事,實在為難就閉緊嘴巴。”
“皇後領著後宮嬪妃自裁,當中有梅妃,主上說不用救。”白辭低下頭,語氣裏透露出一絲不滿。
梅妃竟然也被皇後逼著自裁殉葬,容墨還不許白辭去救人?
那可是把他養大的人啊……他竟如此冷漠絕情。駱青瑤蹙起黛眉,不悅道:“那你救了是沒救。”
白辭不說話,很顯然,他出手救人了,但是又擔心被責罰,這才跟她告狀。
“把她送來神仙府,我有話要跟她單獨聊聊。”駱青瑤捏緊了佛珠,打聽邊境屯兵一事。
聽白辭說,十五國的大軍在祭天大典結束沒多久,便紛紛撤兵,再次出現的十六國武林高手,也在一個時辰之內,全部離開了宣城。
駱青瑤仔細聽他說完,發現南宮瑞、南宮澈、容隱都落在圍牆上,不由的納悶,“你們這是幹嘛。”
南宮瑞和南宮澈都不說話,隻有容隱小聲的嘟囔了一句。“五嫂,五哥好像不是他了。”
“他入魔了,連我都不認識。”駱青瑤神色淡淡。“都下去吧,讓百姓看到,還以為我這神仙府大白天的遭賊了呢。”
語畢,她轉身跳下圍牆,徑自去了暖閣。
她用的東西幾乎沒怎麼動,反倒是容墨用的,全都搬了個一幹二淨。
駱青瑤挑了挑眉,無事人一樣解下鬥篷,繞到屏風後去煉藥。
一整天,皇宮沒有消息過來,容墨也沒出現。白辭估計安排去了,還沒把梅妃送過來。
她用過晚飯,換件狐裘鬥篷,百無聊賴的開門出去。
青玄守在門外,見她出來旋即上前關心道:“你去何處?”
“本國師年少有為,風流又瀟灑,何必守著這神仙府。”駱青瑤粲然一笑,轉瞬掠了出去。
她才不要去皇宮住,沒想好怎麼讓容墨醒過來之前,還不如先去牡丹那散心。
進了牡丹園,駱青瑤落到地上,恍惚想起夢魂顛倒幻境已破,腦子裏不期然的閃過白霜的臉。
希望不要跟她當初算出來的那樣,容墨會娶她,並立她為後。
歎了口氣,她抬手叩了叩門,徑自推門而入。“牡丹,小僧來看你了。”
話音落地,意外發現逐月六子都在,不由的眨了眨眼。“今天接的客是不是太多了?”
“國師大人莫要開玩笑了。”牡丹起身迎上去,親熱挽著她的臂彎,拉她過去坐下。“主母,主上到底怎麼了,你知道的對不對。”
駱青瑤抬眸,漫不經心的環顧一圈,道:“容墨入魔,不管他下什麼樣的命令,你們盡管去執行,若實在太過殘暴,可告訴本國師,本國師親自處理。”
“主母,主上他還會恢複過來麼?”白楓擔憂出聲。
“會,隻是本國師還沒找到方法,你們都忙去吧,皇帝駕崩,他一定很忙。”駱青瑤無奈攤手。“等我找到辦法,一定會告訴你們。”
白楓點了點頭,起身告辭。
他一走,其他幾個也跟著起身離去。
駱青瑤窩在椅子裏,渾身的力氣都好似被抽空了一般,說話的力氣都提不起來。
牡丹給她倒了杯茶,心疼的挪過去給她揉肩。“主上心裏肯定還有你的,你要相信他。”
“牡丹,你談過戀愛麼。”駱青瑤懶洋洋的吐出口氣,又問;“你有沒有為南宮澈哭過,就是很傷心絕望的那種哭。”
牡丹搖頭,好笑的告訴她,南宮澈在外人麵前看著冷,在她眼前卻是另外一副樣子。
大家都有兩副麵孔呢……駱青瑤腹誹一句,更覺內傷。為什麼不是容修入魔,而是容墨……
氣氛沉默下去,寒意無聲無息的蔓延開去。
不知過了多久,駱青瑤坐直起來,含笑打趣。“今夜南宮澈會來你這麼,不來的話我就住下了。”
牡丹臉頰微微泛紅,嬌嗔瞪她。“他不來,你要住幾日都成。”
“還是牡丹最得本國師歡心。”駱青瑤調侃一句,門外忽然傳來白楓硬邦邦的聲音。“國師大人,陛下請你入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