駱青瑤連喝了三杯茶,又吃了不少點心水果,這才好整以暇的轉過身,雙手環胸,似笑非笑的打量容旭。
比起容墨,他真的不夠沉穩。
師父常說,臨陣對敵或處於劣勢,一定不能亂。
一亂就輸了。
容旭比容霄還急,野心也大,手段更是狠辣。這一次若非容墨出手,受苦的隻會是涼城和曲水城的百姓。
老話不是說,神仙打架,凡人遭殃麼。
這兩人你來我往,把涼城攪得民不聊生,自己的地位卻越來越鞏固。
雖然不知道容墨會不會是明君,至少他不會如此濫殺無辜。
想到這,她忍不住偏頭望向容墨,卻一下子撞進他深邃如星空般的眸子,整個呆住。
那雙眼好似一汪溫泉,氤氳著絲絲暖意,讓人忍不住想到沉溺進去。
茫然的眨了眨眼,耳邊聽到容墨不掩愉悅的輕笑。“怎麼了?”
“沒。”駱青瑤心慌意亂的移開視線,再次望向容旭。
容墨的眼神好像怪怪的……
眯起雙眸,她的目光輕輕掃過容旭帶著扳指的左手,想起青雲師父交給自己的錦帕和書卷,眉頭不由的皺了皺。
原主到底忘記了什麼,那個在宣城的人,又是誰?
本以為找到夢境裏那個戴著扳指的男人,她就能解開謎團,現在看,似乎又陷入了死胡同。
在現代的時候,空無師父擔心她害人害己,一直避世隱居,每天都要她打坐、念經、參禪。
為的就是讓她清心寡欲,平安活到二十歲。
每一世都是如此,從未變過。
還說她十世命格不破,死後魂飛魄散,永無輪回,並且還有可能造成不可挽回的後果。
具體是什麼樣的後果,問他他又不說,似乎跟龍泉有關。
駱青瑤頭疼的按了按太陽穴,扭頭望向窗外,唇邊勾起戲謔的笑容。“多謝襄王殿下的茶水和點心,不過下次請客,還是不要這麼暴力的好。”
容旭心神微震,嘴巴張了張,又聽她道:“魏家米行的貨倉,今天似乎熱鬧的有點過分了。”
“娘子可是想去瞧熱鬧。”容墨適時出聲,低沉渾厚的嗓音裏,滿是寵溺的笑意。
駱青瑤偏過頭,頑皮的衝他眨眼。“當然要,不過襄王殿下請我吃了點心,總要感謝一番才是。”
話音落地,手中的幹果順勢飛出,解了容旭的啞穴。
“咳……”容旭悶悶的咳了一聲,眼神愈發的陰鷙。“你們想幹嘛!”
“感謝你呀。”駱青瑤摸了摸鼻子,臉上浮起牲畜無害的笑。
剛準備再次出手,容墨卻忽然伸手過來,不露痕跡的取下她左手中指上的蓮花針。
駱青瑤錯愕,仔細回想自己進來之後,似乎沒有露出過左手,這才稍稍放心。
容旭心思縝密,若他看到蓮花針,肯定會懷疑自己的身份。
他和容霄不同,論狠辣,容霄不及他萬分之一。
低頭拿出自己的香囊,駱青瑤翻了一粒藥丸出來,笑吟吟的遞給容墨。“你懂的……”
容墨但笑不語。
直到兩人的身影消失,容旭如野獸般咆哮的聲音,還回蕩在屋裏。“給我解藥!”
那聲音淒厲的跟狼嚎一般,整個望江樓都跟著震了震。
容墨斂眉追上駱青瑤,嗓音裏含著濃濃的笑意。“你給他吃的是什麼毒藥。”
“不知道。”駱青瑤一臉無辜。“給莫大夫煉藥的時候,剩了不少藥材,隨便調製的。”
容墨好氣又好笑,低頭仔細的幫她把蓮花針戴回去。
她不會殺人,不過三皇兄接下來的日子,肯定不會好過。
到了魏家貨倉附近,兩人雙雙落到屋頂上,居高臨下的看著底下打成一團的護院和士兵。
日頭毒辣,駱青瑤站了一會便受不了的躲到樹上,坐下就把麵具摘了。
這東西戴著一點都不透氣,而且壓的鼻子很不舒服。
容墨在她身邊坐下,星眸泛起冷意,不緊不慢的從懷中掏出一枚哨子吹響。
有了他的人加入,魏家的護院節節敗退,不一會梁都尉的人便控製住了局麵。
駱青瑤也在看,覺察到情況不對,又戴上麵具飛身掠出去。
魏家護院所使的刀劍上都淬了毒。
把受了傷的士兵都安排到一處,駱青瑤打開香囊,拿出提早準備的解毒丸分發下去,唇角始終抿緊。
“回都尉大人,魏東家逃了,其子也不見了蹤影。”有人來報。
梁都尉寒著臉,命人立刻傳話封禁城門。
駱青瑤跟容墨對視一眼,很有默契的離開貨倉。
他們還沒出城。
容旭所住的那座別院,離北門很近。魏家父子發現情況不對,肯定會第一時間去見容旭。
畢竟這個局是容旭設的,目的是想一巴掌把容霄拍到沙灘上。
隻是他沒料到,容墨從中摻了一腳,他也成了被拍死的那個人。
趕到別院,四周都靜悄悄的,像似無人居住一般。
太陽明晃晃的照下來,圍繞四周的涼意,卻依舊迫的人心頭發慌。
駱青瑤站在相鄰院子裏的屋頂上,黛眉緊蹙。
難道他們來晚了?
“人應該還在,不過不在地麵上。”容墨嗓音清冷,不仔細聽,都聽不出他話裏的怒意。
駱青瑤聳了聳肩,唇角無意識翹起。“城門已經被重兵把守,他們白天肯定不會出來,不如等晚上再來。”
容墨原就有此意,聞言,輕輕點頭。
折回太守府,手下已經將馬車趕到空曠的地方。
兩人上了車,見裂風竟然還在睡覺,不由的相視一笑。
因為有令牌,馬車很順利的出了城,勻速返回龍泉寺。
先去看過了悟方丈,見他氣色比早上好許多,兩人懸著的心頓時放下。
駱青瑤喝了口茶,挪到青雲師父身邊,壓低嗓音撒嬌。“師父,徒兒遇到難題了。”
青雲師父抬眸,不冷不熱的掃一眼容墨,視線又回到棋盤上。“他的毒非玉淨蓮不能根除,求我也沒用。”
“除了昆侖山山巔,還有哪有玉淨蓮?”駱青瑤不死心。
這種隻在古籍和傳說中存在的靈藥,她隻知道昆侖山有。
“修羅門聖壇。”青雲師父落下一子,幽幽道:“百年來,死在聖壇門外的人不勝枚舉。”
這麼凶險?駱青瑤想了想,悄悄伸手去拽容墨的袖子。“你想不想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