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你沒事？太好了！”
在夢裏，她痛苦著雲書瑤的痛苦，激動著雲書瑤的激動，她真以為她爹還沒有死。
又或者，這是她內心深處最大的奢望，多麼希望他是真的沒有死，多麼希望皇後當初在天牢裏說她和她爹能活一個的話是真的。
可他爹麵無表情，隻是瞪著她，死死地瞪著她，眼神中已不再有半絲寵愛，隻有恨意和絕望。
他突然朝她衝了過來，雙手掐住了她的脖子，麵目猙獰。
她感到呼吸困難，聲音從喉嚨裏擠出來，“爹，不要”
雲賢之死死掐住她說，“你不為雲家報仇，不配做我的女兒，你不配！”
雲舒從夢中驚醒，雙手摸著喉嚨，缺氧一般大口大口喘著氣。
原來是夢，可剛才被扼住的感覺竟那般真實，心口好似被什麼東西割了一般，還疼著，伸手摸上臉，臉上竟一片潮濕，淚水也是真的。
在夢裏，她不是雲舒，她是雲賢之的女兒，衛國公府的大小姐雲書瑤。
捂著心口，那裏還撲通撲通跳個不停，它不平靜，它根本就平靜不下來。
她知道，那是書瑤的心髒在跳動，她在蠢蠢欲動，她的複仇之心在覺醒。
雲舒深呼吸著，手掌順著胸口，像是在安撫著她。
“書瑤，你別急！我會幫你的！你的仇我沒忘，我隻是在等待時機。”
她突然想到那封信，忙從懷裏拿了出來。
信在她的手裏揣了這麼多天，她一直沒有去動它，這是她第一次打開。
信上內容不多，無非是些問候之詞，以及叮囑他們不要離開沂河村，她從沒有看過雲賢之的字，又如何知道這封信的真假呢？這府中有關雲賢之的筆跡，恐怕早就被銷毀了。
這會兒她完全睡不著了，下床在沒有點燈的房間裏走來走去，啃著指甲，想著能從哪裏找到雲賢之的字跡來對比。
突然，她腳步定住，眼睛一亮，想到了。
她穿上衣服，輕手輕腳打開房門走了出去。
書房裏還亮著燈，透過半開的窗戶，雲舒看到宇文晏還在看書。
她忙矮下身子，貼著牆根兒悄悄地出了院子。
穿過幾座宅院，她一直往西邊走，來到最偏僻的一個院子裏，四下看看，確定無人，她掀開草皮，拿開木板，下了酒窖。
上次到酒窖來，兩邊還亮著壁燈，可今天一盞燈都沒有，裏麵伸手不見五指。
雲舒隻好取了一隻手電筒出來，照著往下走。
散亂地躺著幾個酒壇子，還是他們上次在這裏喝過酒之後留下的。她把那些酒壇子一一扶起擺放到一邊，很快便發現了那張紅紙條。
紙條上麵是女兒紅的封存日期，衛國公那麼疼愛這個女兒，相信應該是他的親筆。
她拿出那封信，與紙條上的字跡作比對，從筆鋒細節處來看，確實是一個人的筆跡，而且衛國公除了筆風大氣以外，在一些細節處還很有自己的特色，別人想模仿應該也不會容易。
所以，這封信確實是雲賢之的親筆了，那麼那個人所說的都是真的？
她生怕被發現，不敢多呆，趕緊收起信和紅紙條，把那些酒壇子都擺回了原位，再現場清理幹淨，就離開了。
爬出酒窖，她蓋上木板和草皮，讓所有的一切都恢複了原樣。站起一轉身，她驚得倒退一步。
宇文晏竟然就站在她的身後，用一種審視的目光盯著她。
雲舒沒想到會碰個正著，看他的樣子，像是刻意在這裏等抓她的現形。
她心髒狂跳著，表麵淡定地看著他，“半夜三更的，你站在這裏幹嘛？人嚇人嚇死人的。”
“我也想問你，半夜三更，你在這裏幹什麼？”宇文晏的視線始終沒從她臉上移開。
擼了下臉，雲舒突然癟嘴，一臉委屈，“我也不想來，我先前做了個噩夢，被嚇醒了。”
宇文晏抿著薄唇，等著她說下去。
雲舒走過去，扯著他的衣袖，一副心有餘悸的樣子，“你都不知道有多可怕，我夢見一個穿著囚衣披頭散發的人，他說他是衛國公，他渾身是血，衝過來就掐著我的脖子，質問我為什麼要喝掉他給女兒留下的酒，我怎麼掙紮都沒有用，夢裏那種窒息的感覺好真實，當時我真以為要死在他手裏了。我求他放了我，他說好，但讓我去把酒窖裏那些酒壇子放好，否則就要我死，我一下子就嚇醒了。”
她配合著肢體語言以及驚恐的表情，講得繪聲繪色，可宇文晏自始至終卻沒有太多情緒，在她講完時挑了下眉。
“所以你就來酒窖了？”
“我想著他之所以給我投夢，大抵也是在給我暗示吧，那個夢太可怕了，我擔心以後他經常來夢裏嚇我，所以我寧可信其有，就照他說的做好了。”
她神經兮兮看看黑漆漆的四周，“我說，當初你買這座府的時候是不是有些失策啊，你想想，以前住在這府裏的人都被滿門抄斬了，煞氣重啊。”
“哦，你怕？”宇文晏挑了下眉。
開玩笑，她的字典裏還沒有一個怕字呢。
她咧開了唇，背起手，“夢裏是挺嚇人的，但我又沒做虧心事，怕什麼？隻不過是覺得噩夢擾得我睡不安寧，也是挺鬧心的吧？快走吧，大半夜站在這裏說話不是很奇怪嗎？”
她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說得越多漏洞越大，於是拉著他就往回走。
她想，也許宇文晏心裏還有疑問，但他也沒有再追問，當然，無論他怎麼問，她都始終是這一個答案，真相她不可能告訴他，至少目前不能告訴他。
次日，雲舒一早便出了門，在大街上轉了一圈兒，找到一個地理誌的地方，買了一本地理誌來翻看。
先找到京城，再京城往西，果然找到一個叫昌州的地方，但卻始終沒有找到沂河村。想來大概是這個村子太小了，而古代的地理誌肯定不如現代的地圖記得那麼詳盡。
她瞅了一眼站在一邊的掌櫃，突然笑問，“掌櫃，你既然賣地理誌，這天南海北的好地方你肯定大多都熟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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