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動作太快，宇文雙根本沒有反應過來，也沒來得及躲閃。被她瞧見了才趕緊抽回手臂，將袖子拉下來，不悅地說，“你幹什麼？”
雲舒一瞬不瞬地盯著她，表情很嚴肅，“你的傷是怎麼回事？”
“沒什麼。”宇文雙背過了身去，有些不敢與她對視。
雲舒當然不會相信這用來敷衍人的三個字，拉過她的肩膀，讓她轉過身去麵對著她。
“除了手上有傷，身上別的地方還有沒有？一個人好好的，身上不可能無緣無故地出現傷痕，到底是怎麼回事？”
宇文雙並不看她，隻是看著別處，咬著唇不說話。
“是容複，對不對？”雲舒再問。
上一次夜探五皇子府，她就發現她手上有傷了，當時沒來得及問，但她一直記得，相信這中間一定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
“不是他！”宇文雙再度抽開了手，轉身走到一邊。
雲舒盯著她的背影說，“到底是什麼？宇文雙，我跟你說，這世上人心叵測，每個人都有野心和目的，在這個京城，隻有你的晏哥哥和風哥哥是真心對你好的人，而我，我雖然從前不喜歡你，但我不會害你。”
宇文雙靜靜地立了好一會兒，開口重複，“不是容複！”
她深吸了一口氣，接著道，“我從閑雲莊離開以後，怕被我爹找到，所以離開了都州，剛開始我手裏有銀子，還過得挺自在。但很快我的盤纏就被偷了，我從一個千金小姐一下子變成了乞丐。後來聽聞晏哥哥去了京城，我便一路乞討，也跟著來了京城，以為見到晏哥哥苦日子就結束了，可我一直沒有機會見到他，是五皇子救了我。”
雲舒沒想到她還經曆了這些，消化了好一陣，才問道，“他一開始就知道你的身份嗎？”
宇文雙轉過身來，點了點頭。
雲舒明白了，所以恐怕容複一開始就是抱著目的在接近宇文雙。
“那你的傷是怎麼回事？”
宇文雙垂下眸子，“是來京城的路上被惡人所傷的。”
雲舒眯著眼看著她，覺得她所說的這些有一部分是真的，但不全是真的。
她轉身走到梳妝台前，從櫃子裏拿出了一盒東西遞給宇文雙，“這是藥，你可以拿回去擦一擦。”
宇文雙伸手接過，艱澀地吞咽了一下，“謝謝。”
“雙兒，今天你們過來是你的意思還是他的意思？”雲舒看著她問。
“是我的意思！”隨著聲音，門被推開了。
答話的不是宇文雙，而是站在門口的容複。
宇文雙有些緊張地將藥收了起來，朝著他走了過去。
容複隻盯著雲舒，唇角勾著涼薄的弧度，“雙兒他太懂事了，什麼都憋在心裏不肯說，你們是他在京城唯一的親人，我知道她心裏是想來的，所以就帶她來了。”
雲舒不知道她們的對話他聽進去了多少，既然他那麼鎮定，她當然也不會慌亂。
“唯一的親人”再次表明了他所謂“一家人”的概念。
她淡笑，“五皇子如此為雙兒著想，我這個旁人都感動了。”
容複牽起宇文雙，“我還有一些事，就不多打擾了，如今都是京城，閑雲府離我府邸並不遠，以後要見麵也很容易。
雲舒也是一笑，“說得也是，今天我看雙兒身子不如以前了，改天我親自配幾副補藥送來。”
宇文雙抿著唇沒說話，容複回道，“也好。”
從房間裏出來，雲舒一眼看到宇文晏站在院子裏。
她剛才還在奇怪，容複怎麼會找到她的房間，無心和無塵又怎麼會讓他接近？原來是宇文晏帶過來的。
送他們出府時，宇文雙終於抬頭看了宇文晏一眼，隻這一眼，流露出了太多的東西，雲舒看出來了，她的心裏還有她的晏哥哥。
容複的馬車在府門外等著，兩人上了馬車，馬車便很快調轉車頭離去。
啊！
走出很遠，馬車裏傳出一聲低呼。
被丟在軟墊上的宇文雙縮著身子，驚恐地盯著容複。
容複一把捏住她的下巴，迫使她抬起頭來，“你是不是還對他念念不忘？”
宇文雙被掐住了下顎，說不出話，隻好拚命地搖頭。
“沒有？你以為我看不出來？你當我眼瞎？”
容複手勁兒很大，表情也很猙獰可怖，她動彈不得，抓住他的手，既疼痛又害怕，無助地搖著頭，眼淚也滾了出來。
淚水滑過臉頰，落在容複的手背上，他好似被燙了一般，眼中閃過錯愕，終於鬆了手。
宇文雙趕緊縮到一角，抱著雙腿，渾身因為害怕而發著抖。
像是剛才被魔鬼附了身，這會兒那魔鬼已經抽離，容複清醒了過來，望著坐在角落裏的宇文雙，眼神中有些許茫然。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緩緩在軟墊上坐了下來，將宇文雙摟在懷裏，伸手替她擦眼淚，“對不起，我不該凶你，是我不對，別哭了。”
哪怕是已經不再凶狠，恢複了溫柔的容複依然讓宇文雙感到很害怕，那是一種源自心靈深處的恐懼。
麵對他，就像麵對這陰晴不定的天氣，烏雲和大雨總是來得沒有預兆，每一次她都沒有一點兒心理準備，所以慢慢地，她變得總是戰戰兢兢，生怕一不小心就惹怒了他。
容複抱她，哄她，她不敢掙紮，隻能在他的懷裏瑟瑟發抖。可是眼淚卻怎麼也擋不住，尤其是剛剛見過了宇文晏，那張久違不見的臉對她依然冷漠，那一刻幾乎讓她的內心快要崩塌。
還有雲舒，雖然從前很討厭她，雖然她一點兒也不溫柔，可她的話仍然讓她倍感溫暖。對比現在在容複的懷裏，哪怕被他緊緊抱著，她依然覺得渾身都冷透了。
“雙兒，別哭了，我是因為太在意你才會失控！雙兒，對不起！”容複在她耳邊呢喃，不停道歉，一臉愧意。
宇文雙真的看不懂他，他大多時候很溫柔，對她耐心又細心，可他的身體裏好像住著另一個人，那個人變態又殘暴。
突然哐當一聲，一個東西從宇文雙的袖子裏滾了出來，落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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