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但是,反倒讓那宮女恐懼更濃,比先前抖得更加厲害了,額間的汗大顆大顆地往下滴。
皇後緩緩看向旁邊太監手中那條蟲子,“本宮饒了你可以,但你沒把楊梅洗幹淨,始終是你的錯,你現在去把那條蟲子吃下去,本宮就饒了你。”
那宮女頓時臉色蒼白,恐懼地搖著頭,“不要,皇後娘娘不要。”
“不要?這蟲子是因為你沒洗幹淨才遺留下來的,難道不該你吃?還是你更想要一百大板子?那本宮也一定會成全你。”
雲舒唇角抽了抽,埋下頭去不再說話。
相比一百大板子,吃一隻小蟲子實在不算什麼,其實若剛才她沒有及時發現那楊梅上有蟲子,容少卿也已經吃下去了,並且一定發現不了自己吃了一條蟲子。
雲舒最清楚皇後是一個多麼心狠手辣的人,她永遠不會忘記她在看著雲書瑤服下毒藥的那一刻,那猙獰變態的狂笑,那一幕大概是雲書瑤的腦海裏揮之不去的記憶,所以哪怕換了一個靈魂,她也經常想起,甚至會經常在夢裏重複上演。
對比那時的心狠手辣,吃一條小蟲子的懲罰實在算輕了的。
皇後剛才自己被惡心到了,現在她不惡心惡心別人,如何能解氣?
在皇後的示意下,那太監捏著蟲子朝那宮女走去,在宮女驚恐的目光中,太監捏住了她的下巴,強迫張開了她的嘴,把蟲子丟了進去。
太監鬆開手,宮女倒在地上,雙手捂住喉嚨,不停地咳嗽。
不過是一條小小的蟲子,她卻臉色蒼白好似中毒,她是被嚇的。
好在,這一關總算過去了。
緩過勁兒來,她匍匐上前,朝皇後磕頭,“謝皇後娘娘開恩!”
皇後俯視著她,惡狠狠地威脅,“以後若還敢犯這種錯誤,本宮必定饒不了你。”
宮女已經嚇得沒有力氣,虛弱地磕著頭,“是,奴婢不敢了!”
皇後一個滾字,她如蒙大赦,爬了起來,在一個宮女的攙扶下跌跌撞撞地離去。
走了一段,她回過頭來看了雲舒一眼,目光中有幾分感激。
先前若不是雲舒替她說話,太子應該也不會替她說話,恐怕她這會兒已經被打死了,根本沒有人會去同情她一個命如草芥的宮女。
雲舒朝她微微一笑,眼神中傳遞著歉意和安慰。
對,她對她是有歉意的,若不是她指出楊梅中有蟲子,皇後也不會大發雷霆,她也不會遭此懲罰。
這事兒總算就這麼過去了,那些先前被皇後當作炫耀資本的楊梅,現在也被嫌棄地擱在那裏。
皇後裝逼沒有成功,眼下顯然也再沒有吃的興致。想到先前可能吃了蟲子下去,她現在恐怕心裏還極度不適,犯著惡心呢。
“皇後娘娘消消氣,喝口茶吧!”雲舒笑著說。
皇後看向她,眸中盡是不悅。雖然楊梅有蟲子是事實,她沒有說謊,但這個事實打了她的臉,讓她很沒麵子。回想她剛才說如何清洗楊梅,說得頭頭是道,莫非真如她所說,她從前吃過很多?
長在京城的人是不可能有機會吃到很多楊梅的,那是否說明她確實不是雲家那個丫頭了?
容少卿也端起茶盞來,輕輕喝了一口,
“母後,這茶是您最喜歡的碧螺春,您嚐嚐。”
他這是引開話題,給皇後找台階下呢。皇後自然也知道兒子的用意,便端起茶來喝了一口。
“嗯,不錯!比本宮往日裏喝的那些碧螺春更加清香。”
容少卿笑道,“這個是兒臣成婚之時,蘇州太守送來的,改明兒兒臣讓人給您拿過來。”
皇後滿意地點點頭,“也好!”
她再度看向雲舒,臉上的那絲不喜已經不再掩蓋。
在她看來,剛才雲舒已經出了風頭了,她怎麼還不走?等著留下來用晚膳不成?
雲舒低垂著頭,唇角掛著淡淡的笑意,也確實沒有要走的意思。
剛才的楊梅隻是插曲,是皇後帶來的小插曲,真正的好戲還沒開場呢?她怎麼能走呢?
她假裝看不見皇後對她的不滿,也端起茶來嚐了一口,盛讚道,“嗯,果然是好茶!太子殿下,您那兒一定藏了不少好貨吧?”
她故意笑得比較貪婪,在皇後嫌棄地看她一眼,以為她會不要臉的開口索要時,隻聽她又是一歎,“可是我對碧螺春不感興趣,否則,一定會厚著臉皮問太子殿下討要一些。”
這倒是出乎皇後的意料,但皇後仍然不喜,她不喜歡她這種說話的態度,真不拿自個兒當外人。
“你喜歡西湖龍井嗎?”容少卿看著她,脫口問道。
這個問題來得跳脫,雲舒一時愣了愣。
皇後眉心一跳,看向容少卿,注意到他看她時那複雜的眼神,不由皺緊了眉頭。
西湖龍井是當初雲書瑤喜歡的茶,他還為她珍藏了不少,到現在都還放在東宮裏。
身為母親,她當然知曉兒子的心事。當初他求她一定要保那個女人一命,她就沒能如他所願。以為斬草除根就可以永絕後患,可沒想到會出現一張一模一樣的臉,這張臉時刻在他麵前晃來晃去,簡直就是一個禍害,早晚要出事。
雲舒琢磨著這個突如其來的問題,看見皇後的表情頓時變得警惕,也明白過來了什麼。
“西湖龍井啊!喜歡啊,我最喜歡的茶就是西湖龍井!”她笑得純真無暇。
容少卿瞧著目光有些恍惚,剛想再說什麼,皇後就已經出聲打斷。
“太子妃,你喜歡喝什麼茶?”
她意在提醒,太子完全忽略了自己的太子妃了。
突然被點名,完顏長歌抬起頭,而後淡淡一笑,“臣妾對茶葉沒什麼特別的研究,喝不出什麼味道的區別,覺得都差不多,就好比這碧螺春,臣妾覺得就挺好的。”
說著她第一次端起了茶碗,輕輕掀開了茶蓋,喝了一口。
雲舒突然道,“別喝!”
完顏長歌詫異地看向她,隻見她伸手指了指她手中的茶碗,“太子妃,你的茶裏麵好像有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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