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氏不到四十，但顯年輕，瞧著卻不過三十出頭，五官漂亮，穿著素雅，對比錢氏的金點銀綴，倒顯得出塵許多。
這也是司馬鏡喜歡她的地方。
安氏無視錢氏憤怒的瞪視，緩步走了進去，給司馬鏡見過禮後，便徑直走向那個據說得了天花的司馬吉。
連身為同胞兄妹的司馬清音都躲得遠遠地，身為母親的錢氏都不敢走那麼近，可她卻徑直走到了床前。
司馬吉也覺得這二夫人定是來看他笑話的，所以他索性直接拿被子把臉給蒙了起來。
安氏淡淡一笑，回過頭來，目光淺淺掃過錢氏不愉的臉，最後定在司馬鏡的身上，“老爺，不必擔憂，現在是不是天花還不一定呢，就算是天花，也不是沒有治好的先例，隻是恐怕十分考驗大夫的醫術。”
安氏性子一向清淡，所以司馬鏡跟她說話總是不自覺地要柔和不少。
“你說得對！”
轉眼看向錢氏，眸中卻頓添了幾分嚴厲，“現在還沒確診，慌什麼，就算是天花，慌也沒有用。”
錢氏瞪著眼，絞緊手裏的帕子，怎不憤怒？
當著兒女和這麼多的下人，甚至還有外人在，他對安氏那麼溫柔，對她這麼凶，讓她身為當家主母的麵子往哪兒擱？
安氏神色淡然，唇角淺彎，渾身有種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氣質。
“老爺，臣妾聽聞九皇子帶回來的那個女大夫，不是連砒霜都能解嗎？不如讓她試一試？”
安氏突然提到那個女人，幾人都愣住，屋子裏的氣氛頓時添了幾分詭異的尷尬。
“我不要那個女人來給我治，那個女人滿肚子壞水兒，她不害我就不錯了。”司馬吉一把將被子掀開，難受得在床上蹭來蹭去，想撓又不敢撓，嘴卻依然很硬。
錢氏冷哼了一聲，“她一個丫頭片子，懂什麼治病？京城的好大夫多的是。”
雲舒是他們讓抓起來的，現在要讓他們去向她低頭，求她治病，他們怎麼做得到？
而對於司馬清音來說，這更是不可能，她不可能去求她，更不可能讓她有機會從牢裏出來。
“爹，娘，你們不用著急，我去請宮裏幾個醫術高明的大夫來給哥看一看。”
錢氏一聽，眼中立馬燃起希望，“對對對，不是還有太醫嗎？宮裏的太醫難道還比不上她一個丫頭片子？”
司馬鏡這一次的態度倒跟他們是一致的，他看了床上的司馬吉一眼，回頭對司馬清音說，“宮中的太醫都是給皇上和後宮各位娘娘診病的，當年也是經過重重考核才入的太醫院，醫術自是不會差，清音，你今天回宮以後就著手去安排這件事情。”
安氏靜靜地看過他們，淡淡一笑，“我也隻不過是見大少爺這麼難受，提議一下而已，至於最終應該怎麼做，還是你們自己做決定。”
說完，她邁著從容的步伐，轉身離開。
這兩日京城的大街小巷，茶鋪酒肆空前熱鬧。
自司馬鏡那日當街攔九皇子馬車，那麼一鬧騰，雲大小姐的話題再度熱了起來。
尤記得上一次成為熱門話題，還是雲大小姐下葬的時候。
“你們說那天九皇子帶回來的那個女人到底是不是雲大小姐？”
“應該是吧，我見過雲大小姐，就長得一模一樣。”
“人有相似，我覺得隻是長得一模一樣的人而已，明明已經死了，怎麼可能還活著？”
“或許真的雲家有什麼冤屈，連老天爺都看不下去，所以讓雲大小姐活了過來呢？”
“要說這衛國公的人品，這麼多年咱們京城百姓也是有目共睹的，他那麼剛正不阿的一個人，一生為朝廷盡忠職守，怎麼可能勾結外敵，背叛大楚呢？”
“人心隔肚皮，誰知道勾沒勾結，再說了，這朝中之事啊，可複雜了，沒勾結也能讓你勾結！”
在京城著名的酒樓桃源居，七八個無聊的百姓正聚在一起討論得熱火朝天。
其他幾桌的人也陸續湊了過去。
“不過那姑娘倒是有趣，麵對相國大人和大理寺卿，還有那麼多來捉拿她的兵，竟一點兒也不慌。”
“不但不慌，她膽兒還挺肥呢，竟然還敢放下狠話，讓相國大人給她敬酒賠禮道歉。”
此時唯有靠裏麵的一桌，兩個男人還依然安靜地坐著。
聽著他們的描述，宇文晏和風展雲基本可以還原當時的畫麵。
“她還真是天不怕地不怕。”風展雲笑道。
宇文晏若有似無地勾了勾唇，“所以這一次得讓她嚐點兒教訓。”
那邊八卦的隊伍越來越龐大，討論也更加火熱。
“你們說咱們能看到相國大人給她賠罪這出戲不？”
“賠罪？天真了，你們想，大理寺是那麼好進的地方嗎？她能不能從大理寺活著出來都是問題。”
“也是，相國大人是誰呀？得罪了他不等於死嗎？”
酒樓裏男人們談論的是大戲，酒樓外女人們討論的卻絕不相同。
“聽說晏公子來了京城？就住在這家桃源居。”
“據說晏公子長得可英俊了，真想見上一麵啊。”
“據說晏公子還沒有娶妻呢，你們說晏公子到底喜歡什麼樣的女子啊？”
“誰知道呢，肯定瞧不上一般人就是了。”
一群花癡少女們聚在桃源居對麵，議論起傳奇人物晏公子，個個麵露紅光，眼泛桃花，隻盼能夠見上晏公子一麵。
不遠處，一個衣衫襤褸，頭發淩亂的女子已經在那裏站了好一會兒了，聽完她們的議論，她終於提步朝著桃源居走去。
對比這些花枝招展的明豔少女，她有些自卑，將頭埋得更低。
來到了桃源居的門口，抬頭看了一眼門牌，她鼓起勇氣，朝裏麵走去。
還沒邁進門檻，她便被一個小二給推了出來，跌倒在地。
“討飯一邊去，別影響我們做生意。”小二凶巴巴地罵咧道。
跌倒在地的女人手掌著地，手心瞬間被磨破了，她不甘心，爬起來懇求小二，“我要見宇文晏，我要見晏哥哥，我是閑雲莊的大小姐，你告訴他，他一定會見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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