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被掐得窒息難受，目光朝著司馬吉的方向轉了過去，鼓得老大的眼睛裏釋放著求救的信號，司馬吉立馬警告地瞪了他一眼。
這個小小的細節恰恰被雲舒看在眼裏，她輕輕一笑，“九皇子，其實這幕後之人不難猜，隻需想想是誰不想讓皇上好起來？”
容九加大了手上力道，語氣陰厲到極點，“說了，我可以讓你多活兩天，給你機會戴罪立功，不說，本皇子就立馬送你去見閻王，說！”
那人臉色紫漲，垂死掙紮，終於忍不住點了點頭，艱難擠出幾個字，“我說，說”
容芷君聞言衝上前，指著他，“你個膽大包大的狗奴才，趕緊說！”
容九鬆了手，喝道，“說。”
“我說，我說，我說”
那人摸著脖子，張口大喘著氣，眼珠子驚慌地轉來轉去，看到了容九兄妹的憤怒，也看到了司馬吉的警告。
說了半天，也沒有說出幕後主使是誰，卻是趁著大家不備，突然探手入懷，摸了個東西飛快塞進嘴裏。
“他要服毒自盡！”
雲舒第一個反應過來，衝過去捏住他的下巴，迫使他當開嘴，可是為時已晚，他已經以最快的速度吞咽了下去。
不過十幾秒，他突然一瞪眼，身體僵住，抽搐幾下，便倒了下去，翻了兩下白眼，便不再動彈。
這時司馬吉衝上前來，馬後炮地踢了那人一腳，“簡直膽大包天，竟然還敢詛咒皇上？他這是畏罪自殺。”
現在人都已經死了，由他怎麼說都行。
沒能問出幕後主使人，雲舒不知道想要致她於死地的人是誰，不過看剛才司馬吉那緊張的樣子，她也猜到了七八分。
“父皇病中，這個狗奴才竟然敢詛咒父皇，還敢惡意蒙騙我們，真是該死！”
上了大當，容芷君確實懊惱又生氣，但更多的是欣慰，她上前一步，來到容九身邊，激動地說，“九哥，父皇還在，他還在等著我們呢。”
對他們這對兄妹來說，那人畏罪自盡不重要，沒問出幕後主使也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皇上還活著。
半響，容九如沒有軀殼的靈魂一般，緩緩點頭，“對，父皇還在等著我們。”
下山時，司馬吉一行人故意落在了後麵。
見容九他們走遠，他這才突然揪住旁邊一人的耳朵，“老子讓你傳個信，你跟老子說說，你怎麼寫的？”
“疼，疼，大少爺。”那人歪著腦袋直叫喚，“大少爺，奴才都是按照您的意思說的，說九皇子帶著女大夫回京城，預備給皇上診病。”
“你就沒說那女大夫是雲家那個死囚犯？”司馬吉提著他的耳朵，狠狠擰著。
那人忍著疼，戰戰兢兢說道，“大少爺，奴才錯了，奴才忘了說了。”
“忘了？”司馬吉一巴掌抽了過去，“這麼重要的事，你竟然給老子忘了？”
那人捂著臉，慌忙求饒，“大少爺，奴才錯了，奴才真的錯的。”
司馬吉又踢他一腳，看著前方雲舒的背影，冷哼一聲，“好戲還沒開場呢，讓她就這麼死，豈不是太便宜她了。”
荒郊野嶺，不宜久留，容九棄了那匹中毒的馬，換上一匹馬，吩咐連夜趕路。
上了馬車，雲舒將手裏剩下的桑葚放在幾案的小碟子裏，“九皇子，你嚐嚐，我剛剛摘的，新鮮的。”
容九看向她，笑問，“雲姑娘，其實我很好奇，你是怎麼看出他在撒謊的？”
因為她知道永康帝在這個時間是不會死的啊，可她不能這麼告訴他。
她揪了顆桑葚放嘴裏，任那酸酸甜甜在嘴裏散開，笑道，“九皇子，他其實漏了很多的破綻，隻不過你們當時過度傷心，才沒有注意到。”
“哦，說來聽聽。”容九來了興致。
雲舒怡然靠著車壁，豎起一根手指，“第一，撒謊的人都是心虛的，他們往往會不由自主做出一些過激的反應，以掩蓋自己的心虛，比如大聲說話，大發脾氣。所以在我看來，他拚命磕頭，大聲痛哭，並不是因為傷心，而是心虛。”
容九一臉深思，片刻，他問，“那第二呢？”
“第二，若是真正傷心的人，會像你們一樣，沉浸悲痛，無瑕注意到其他事情。而他卻突然問起我是誰，這明顯不符合常理。”
“第三，眼睛是心靈的窗戶，一個人心裏想什麼，最容易首先暴露在眼睛裏，所以撒謊的人往往會本能去躲避與對方的對視。他以為他偽裝得天衣無縫，可是卻沒能逃過我的眼睛。”
她這一二三數得頭頭是道，自認分析得很高端。
容九笑了，眼中透著毫不掩飾的欣賞，“雲姑娘，你很聰明。”
那是，也不看看她是誰。雖然她當時在部隊修心理學嫌枯燥乏味，難得地去上幾堂課還總是神遊，但憑著她過人的資質，還是好歹學了個入門，在這些古人麵前裝裝逼自然是遊刃有餘的。
隻是她的這些在某人麵前卻統統不頂用，宇文晏那廝顯然已經腹黑成精，可以跟她江湖齊名了，真想知道他們是不是同一個祖師爺。
“他是在我家多年的家仆。”容九語氣裏不乏失望。
這種情況，任誰也是失望的。
雲舒道，“對方狡猾就狡猾在這裏，讓你自己的人來告訴你，你自然是深信不疑，這個人到最後寧願一死，也不肯說出幕後主使，我猜他除了被很大的利益誘惑了以外，還被對方抓住了致命的軟肋。”
次日清晨，在一小鎮上用過早飯，司馬吉卻突然走過來，說道，“九皇子，如今已經過了山野地界，應是安全了，在下先行一步，也好通知讓人來迎接九皇子。”
容九淡淡道，“迎接便不必了，你如果著急的話，先走也無妨。”
就這樣，司馬吉先走一步，而他們在傍晚時分才抵達京城。
雲舒挑起簾子，看到城門在望，心情一時有些複雜，談不上激動或畏懼，那是一種說不出的凝重感。
因為，一旦入了這京城，便等於把頭懸在了利刀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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