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委屈你了。”
容九笑得特別溫柔，指揮身邊的人將她綁了起來，帶上了馬車，還特意叮囑別傷了她。
上了馬車後，容九也隨後坐了上來。
馬車緩緩駛出了驛站，沒入了黑沉沉的夜色之中。
雲舒不知道容九要帶她去哪裏，也不知道宇文晏回信的內容是什麼，但她看容九的笑容裏有幾分得意，所以猜想他可能收到了滿意的答案。
她一路側頭盯著一邊不看他，一副拒絕交流的樣子。
容九卻好似看不懂她的敵意，溫柔含笑的目光一直落在她的身上，“雲姑娘，此番若有招待不周之處，還請務必多多包涵，他日姑娘若來了京城，我必當盡地主之宜，向姑娘賠罪。”
話可說得真好聽，每一個字都透著圓滑，不過
雲舒狐疑地看向他，“什麼意思？難道是要放了我了？”
容九揚唇，一縷春風般的笑聲在狹窄的車廂裏蕩開來，“我早就跟你說過，不要低估了你的價值。”
聽他這意思，他們達成協議了？容九都提了什麼條件？除了千年靈芝，還有沒有別的？
雲舒說不出此時心裏是個什麼滋味，心情複雜極了。
宇文晏是一個不畏強權的人，他那麼清高，一想到要讓他低頭，不知道為什麼，雲舒心裏竟難受得緊，比讓自己跪地求饒還難受。
看容九那春風得意的樣子，她心裏堵得緊，冷哼道，“九皇子，不是我說你，您是男子漢大丈夫，是皇子，一言一行都代表著天家，做事能不能光明磊落一點？利用一些卑鄙手段，就算達到了自己的目的，也很讓人不齒的好嗎？”
反正她現在是他手上的籌碼，還有價值，她篤定他不會對她怎麼樣，所以幹脆張嘴吐個痛快。
容九依然在笑，就仿佛永遠都不會被激怒一般，“有時候麵對一些冥頑不靈的人，采用一些非常手段也是不得已。”
切，還有理了？雲舒翻了個大白眼。
不過，皇家向來薄情，親情都可以不念，更何況是毫無瓜葛的草民。
這話雲舒是不敢講出來的，隻敢在心裏頭吐槽罷了。
反正不管九皇子十皇子甚至太子，將來都得靠邊站，當皇帝的隻能是七皇子。這是不能被扭轉的曆史必然走向。
但凡七皇子的競爭者，都是她雲舒的對手。
馬車突然越來越顛簸，這代表著他們已經脫離了官道，越走越偏僻了。
這並不是去往閑雲莊的方向。
身為特種兵的警惕感在這個時候就鑽了出來，
“到底要帶我去哪兒？”她問。
容九笑道，“別急，很快就到了。”
大概顛簸了半個小時，雲舒隻覺得腦袋都晃暈了，屁股也顛痛了，馬車才終於停了下來。
容九看了雲舒一眼，手中折扇一收，便先下了馬車。
車門關上，狹窄的車廂裏黑漆漆地，不見一絲光亮。
雲舒雙手被綁在背後，無法動彈，豎著耳朵聽了一會兒，外麵一點兒動靜也沒有。
沒有動靜恰恰是讓人最心慌的。
她無時無刻不想著逃離這種軟禁，可是她知道，馬車周圍都是侍衛，她根本插翅難飛。
突然，一道熟悉的聲音沉穩傳來，“九皇子久等了！”
他來了！
雲舒莫名有些激動，當即就想站起來，可是捆綁的雙腳限製了她的動作，她隻能艱難地蹭到車窗處，低頭用頭頂開簾子。
遠遠地，那道身影從夜色中走來，雖然模糊，但那俊拔身形，冷然尊華的氣質，不難辨認。
他竟然隻帶了無塵一個人。
而容九這邊，至少帶了十個侍衛！
不過，她倒不擔心力量懸殊，因為她絲毫不懷疑無塵可以以一擋十。
容九就站在馬車前，輕笑聲回蕩在這微涼的夜色中。
“無妨，今夜月色正好，一邊等待晏公子，一邊賞賞月，也是一件愜意的事。”
宇文晏走到大約離容九二十步遠的地方便停下了腳步，目光朝著馬車的方向看了過來。
雲舒雖然看不清他的表情，但能感受到自他身上散發出的那份清冷。
她其實心中有愧，可隔著夜色朦朧，她的任何愧意和抱歉都無法傳遞。
見他隻帶著一個侍衛前來，這份從容與坦蕩反倒讓容九多了幾分不安，所以他也就直奔主題。
“晏公子，雲姑娘就在車上，你留下東西，就可以帶她走了。”
到了此時此刻，雲舒仍不覺得自己的價值可以大過那支千年靈芝，甚至可以大過皇權對他的壓力。
夜風呼呼地吹著，掀起了宇文晏的袍擺。
等待他回答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很煎熬，時間越長，心懸得越高。
她不想讓容九得逞，當然也不希望他真的對她棄之不顧，這兩天，她就一直這樣矛盾著。
而到了這一刻，這種矛盾在她的心裏攀到了頂鋒。
很長很長的時間裏，山野間寂靜到令人窒息，就在雲舒忍不住想要開口時，他終於說話了。
“恕宇文晏不能達成九皇子所願！”
對，不能低頭！
對於這個答案，雲舒早有心理準備，她不過是一個大夫，沒有千年靈芝重要，但心裏還是難免不是滋味。
不過當看到容九瞬間僵硬的臉色，她還是痛快不少的。
這答案儼然出乎他的意料，突如其來的變故，讓容九臉上的笑終於要維持不住了。
“晏公子，你在信上可不是這麼說的，我不覺得晏公子會是言而無信之人。”
宇文晏在信上說了什麼，雲舒不知道，但想必是信上內容讓容九誤解了什麼，所以容九才一路信心滿滿，就好像已經拿到了這場對壘的最終勝利。
既然回了信，又如約前來，而且還隻帶了無塵一人，他的這份自信讓雲舒覺得他一定有什麼後招。
果然，隻聽宇文晏慢悠悠道，“九皇子還記得送來的十個女人嗎？我要以人換人。”
容九愣了一瞬，失笑，“難道你說的是用那十個美人換雲姑娘嗎？”他輕輕搖了搖頭，“我不同意。”
“是嗎？”宇文晏沉穩極了，讓人覺得他手上握了大牌。
“我不用十個，一個就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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