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片散落四處，酒液流淌。
所有人好似被剪了舌頭，一時間寂靜無聲。
雲舒震驚地看向風展雲，他已豁然起身，煩躁地道，“太吵，帶你去一個安靜的地方。”
說完，便轉身大步朝樓下走去，雲舒忙追上去。
嚇傻了的春曉和小桃反應過來，也趕緊跟上。
風展雲所謂的安靜地方就是馬場。
確實，除了不時的馬嘶聲，沒有別的打擾。
也是到今天，雲舒才知道，馬場大到難以想像，放風箏那天，她隻不過見到冰山一角而已。
數不清總共養了多少匹馬，總之得有上萬匹吧，否則怎麼有資格給朝廷供馬呢？
麵對這些馬，風展雲身上的戾氣散了不少。
雲舒不懂他突然的失控是為什麼，但她知道，他心裏肯定有事。哪怕是贏了容九，也沒有真的讓他有多開心。
風展雲指著這些馬，平和地說，“我平時裏喜歡跟它們待在一起，雖然人和馬不同，但是大概靈魂也是相通的。跟它們呆在一起久了，發現跟它們也是可以交流的。”
“那邊的馬跑得快，這邊的馬耐力持久，還有那一邊，那些都是比較暴躁難馴服的，這幾匹是染了病的”
他輕輕摸著其中一匹病馬的鬃毛，疼惜之情溢於言表。
看得出來，他跟這些馬有很深的感情，沒有把他們當畜生，而是當作有血有肉的靈魂。
雲舒眼睛一彎，笑道，“我算是了解了，風三少愛的東西有兩樣，一是酒，二是馬。”
風展雲的臉上總算有了半絲笑意，“說得對。”
馬場深處有一個庭院，庭院裏最醒目就是那兩棵大梨樹，所以庭院門眉上刻著四個字：梨花小築。
此時正是花開的季節，梨花盛放，雪白的花瓣不時飄落，地麵都鋪了白白的一層。
風展雲喜歡安靜，又喜歡馬，這裏大概就是他住的地方。
一個小丫頭從裏麵出來，福了福身，“三少。”
風展雲進屋提了兩壇子酒，放在梨花樹下的石桌上，“來，我請你喝我的酒。”
雲舒按住那一壇子酒，“三少，你不可以再喝了。”
風展雲對上她認真的目光，笑了笑，將她的手從酒壇子上取下來，“放心，我是千杯不醉。”
在庭院裏坐了一會兒，風三少手裏的那壇酒又空了。
雲舒無意識四處看，視線從庭院敞開的大門望出去，突然看到馬場上的女工從不遠處走過，包括前些日子送來的那十個女人。
原本隻是匆匆一眼，可雲舒突然覺得不對，再次看過去。
不是十個嗎？怎麼隻有九個？
那十個女人與原本馬場上的女工還是不同的，所以雲舒相信自己不會認錯。
她問風展雲，“三少，這十個女人怎麼隻有九個呢？”
風展雲往門外淡淡地看了一眼，“九個十個不清楚，都沒正眼瞧過。”
聽他這話，這會兒有點兒酒氣上頭的感覺。
也是，喝了那麼多，還真能保持清醒，那就不正常了。
“突然興起，想舞劍。”說著他站起，抽出長劍便在空曠處舞了起來。
風展雲身板高大魁梧，是個練武的好料子，此刻他帶著三分醉意，在梨花簌簌的意境下舞起劍來，每一幀畫麵都很美。
雲舒由衷地鼓掌，“三少，好劍法！”
風展雲停下來，劍尖指著某一處，削落了幾片梨花。
突地，劍身從手裏飛出去，定在了一棵梨花樹上，樹幹一震，頓時雪白的花瓣落得飛快。
他卻突然身子一倒，躺在了梨花樹下。
“什麼好劍法？沒用！我最沒用，我就是個廢物。”
雲舒無法理解他突然的喪氣，也不知道該怎麼勸解。
他躺在地上，自言自語，說的全是自暴自棄的話，後來竟然就那樣睡著了。
雲舒和春曉小桃三個人合力把他扶到床上去，又開了個醒酒的方子給他的丫鬟，讓她等他醒來時及時給他喝。
從馬場回去，春曉嘀咕道，“我記得以前三少都不是這樣的，他很愛笑的，也很喜歡跟我們講笑話，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他就突然這樣了。”
“是從什麼時候起呢？”雲舒看向他。
春曉仔細地想了想，“大概有一兩個月了吧。”
“一兩個月？那麼這一個多月裏發生了什麼呢？”雲舒思索著。
春曉搖搖頭，“晏公子出門去了，閑雲莊跟往常一樣，也沒有什麼特別的呀。”
“是不是失戀了？”雲舒突然問。
春曉笑起來，“從來也沒聽說過三少喜歡哪個女子，又怎麼會失戀呢？”
她們一路聊著天走回問月軒，一跨進院子，雲舒像被點穴一般僵住。
那個正坐在院子裏與小軒一起玩耍的人，竟是宇文晏。
他，他，他竟然在這裏？
穿著男裝跑出去玩耍，被他逮了個正著，這也是夠尷尬的。
春曉和小桃也很尷尬，更多的是害怕，小心翼翼走上前去，福了福身，“公子。”
宇文晏的視線落在小桃的身上，雲舒解釋道，“小桃是我主張留下來的，她本性不壞，我想給她一次機會，而且我也剛好需要一個略懂藥性的姑娘。”
小桃見宇文晏冷著臉，生怕被趕走，趕緊撲通跪下來，“晏公子，求求您，讓奴婢留下來吧，奴婢以後再也不敢了，一定聽您的話，聽雲姑娘的話。”
宇文晏一擺手，“你們先下去。”
“是。”春曉趕緊拉著小桃起來，還帶著小軒，如蒙大赦地退了下去。
院子裏很快隻剩下他們兩個人。
宇文晏站起來，冷冷的目光將她從頭打量到腳，看得雲舒心裏慎得慌。
“穿成這樣去哪兒了？”
雲舒也沒什麼好隱瞞的，實話實說道，“上一次我扮男裝出去押了個賭，今天我是去收銀子的，我要是不換男裝，他不認怎麼辦？”
說到這裏，她想起今天容九說的話，心裏糾結著，到底要不要告訴他。
瞥了眼他喜怒難辨的俊臉，她小聲問，“你找我有事啊？”
宇文晏盯著她，淡淡開口。
“再過幾天便是義父的生辰，上次小軒生辰時你做的那個生日蛋糕還不錯，這一次，你再做一個。”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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