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1章 「番外」雲中誰寄錦書來(33)

談話最終由花語困了而終結。

她睜著眼睛看著房頂,其實確實是很想睡的,但是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她腦子裏來來回回的都是餘靳淮在月色下顯得有些溫柔的臉,帶著幾分淡淡的繾綣。

餘靳淮沒有跟她一起睡,而是又回了書房,花語一個人在大床上翻滾了一圈,終於想出了自己腦子裏全是餘靳淮的理由了。

一定是他太可憐了!

花小姐感歎了一番自己的善良,終於是迷迷糊糊的睡過去了。第二天她才剛剛起床,就見喜鵲已經守著了,花語打了個哈欠,問她:“看你今天挺高興的?”

喜鵲笑嘻嘻的道:“是呀,今天是花朝節呢!”

花語一愣,她差點都忘了,今天已經是花朝節了。

花朝節和中秋、端午、上巳、中元、春節一樣熱鬧,而花朝節和上巳節是女兒家的節日。

喜鵲道:“奴婢今晨都聽見外麵放炮竹的聲音了,請花神娘娘的車架肯定已經開始遊行了,待會兒您要去看看麼?”

她眼巴巴的看著花語,嘴裏說的是“您想去看看麼”,可是眼睛裏分明全是“我想去看看求求求你你了!”

花語一笑,道:“我好多年都沒有去過花朝節了,等夜裏挑了燈就出去看看吧。”

喜鵲連忙應下了。

雖說百日裏有花神娘娘車架巡遊,但是夜晚的花燈百裏才是重頭戲,晚上出去最好不過了。

但是有一點她很奇怪:“姨娘,花朝節不是每年都有麼,您怎麼會好幾年沒有參加了?”

花語頓了頓,道:“覺著沒什麼意思吧,每年的花樣都是一樣的。”

“那今年可不一樣!”喜鵲美滋滋的道:“奴婢聽幾個侍衛大哥說,今年楚風樓的花魁可是要出來彈琴的!”

花語手一歪,手上的釵子差點就砸在了地上,“你說誰?!”

“楚風樓的花魁呀。”喜鵲道:“奴婢雖然沒有見過他,但是聽說他可漂亮了!好多人一擲千金,就隻為見他一麵呢!”

花語:“……”

她嘴角抽了抽,心想,老子一定要揭穿蘇甄筠個浪貨弄虛作假,這貨壓根兒就不會談錢,他兩剛認識的時候,蘇甄筠接見客人都是一副大爺樣子,要是敢對他做些不人道的事情,他就能讓那人從此都不能人道。

要是花魁大人心情好了,就跟人鬥蛐蛐鬥雞欣賞小黃曲兒,興趣愛好很廣泛,反正就是沒有一件是花魁該做的事情。

不過就是這樣,蘇甄筠的名氣還是大的不行,畢竟這王八蛋確實長了張漂亮臉蛋兒,多的是人千裏迢迢來到盛京隻為遠遠看他一樣,就連喜鵲這種小丫頭聽見他的名字都能高興的不行。

今天一整天,餘靳淮都不在王府裏,花語樂得自在,入夜的時候換了一身水紅色的襦裙,手裏挑著一盞蓮花燈,就和喜鵲出了府。

往年這個時候,京城中的小姐們都會在臨江樓裏欣賞夜景,吟詩作賦,無聊又乏味,花語就特意沒有去臨江樓那邊,而是在街上亂竄。

京城當真繁華,路上熙熙攘攘,摩肩擦踵,到處都是人,小販們的叫賣聲不絕於耳,花語順手給喜鵲買了串糖葫蘆,纖長的手指在小攤上翻翻撿撿,最後找到了一個花臉麵具扣在了自己的臉上,問喜鵲:“好不好看?”

“好看!”喜鵲猛點頭。

花語心情挺好的把麵具買了下來,戴在臉上,哼著小曲兒跟著人流去遊仙台。

遊仙台算是京城挺有名的一個地方,很多大型的演出都會在這裏舉行,據說曾經有仙人在這裏起舞,所以才會叫做遊仙台。

楚風樓花魁今夜會在這裏以琴會友,消息早就傳出去了,是以來的人很多,要不是花語用了點輕功,還擠不進去。

台子上已經布置好了,一片雪青月白,很有幾分仙氣飄渺的意思。

台下眾人本來是亂哄哄的一團,但是在楚風樓的老鴇上了台之後,都不謀而合的閉上了嘴,周遭一下子就安靜了下來。

老鴇笑眯眯的道:“多謝諸位今日來捧場了,蘇公子還沒有準備好,先讓幾位姑娘給格外跳個舞!”

眾人雖然有些失望,但是也隻是起哄了幾聲。

絲竹管弦一瞬間響起,十幾個穿著水藍舞衣的妙齡少女上了台,婉轉起舞。

喜鵲都看呆了:“這些姐姐都好漂亮的!”

花語隨意的點點頭,“是還不錯。”

喜鵲吸了吸鼻子:“舞女都這麼漂亮了,那蘇公子豈不是要驚為天人?!”

雖然很不想承認,但是花語還是嗯了一聲:“長得還可以吧,”

喜鵲立刻道:“您見過蘇公子嗎?”

“……沒有。”

這時候,一個清朗的聲音道:”阿澗,你別總是悶在房間裏看書啊,書哪有美人兒好看?今日楚風樓的花魁要表演節目……“

冷淡的聲音道:“這有什麼好看的。”

清朗的聲音不滿道:“你知不知道平日裏要想見蘇公子一麵,首先就得交五百兩的定金,合了蘇公子的眼緣才能見麵,若是合不來眼緣,後麵五百兩的銀子你都送不出去!”

“……不就是一個男人麼。”南澗有些頭疼的道:“送芷,你鬆開我,我還有很多東西沒有處理完……”

送芷吊兒郎當的道:“明日再處理也是一樣的嘛!我早就想看看花魁了,不陪陪我唄,求你啦!”

南澗:“……”

花語回眸看去,眸光在南澗那張冷淡的麵容上溜了一圈兒,心想著要是狀元郎知道了自己曾經是如果編排他的,給她留個全屍的概率有多大。

南澗若有所感,朝這邊看來,花語心虛,趕緊扒拉了一下自己的麵具,咳嗽一聲,1不敢去看南澗了。

絲竹管樂忽然停下,一聲琴響,仿佛自重重天外破月而來,台上一陣風起,大紅色的花瓣在空中飄揚,一道披著紅衣的修長人影手裏抱著一把七弦古琴,步伐緩慢的上了遊仙台。

月光和燈光裏,他仿佛虛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