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是最拔尖的,自然也是最有可能出賽的。
隋見安仿佛聽不出來她這話的另一層意思,又慢吞吞的用一種非常文雅的姿勢吃完了一片高筍,道:“那就一起進步努力吧,你現在有具體的訓練方法嗎?我看你帶的兵都是大少爺,身體機能肯定都是跟不上的,還是先進行體能訓練吧?”
花語不置可否的笑笑,轉而跟隋見安說起了別的事,活了兩輩子的人,不管是天文地理還是雞毛蒜皮都能拉出來天南海北的侃一侃,一時間兩人談笑風生,相處的非常不錯。
荀藝捏著筷子看著花語臉上笑容,隻覺得那暖陽一樣的微笑怎麼看怎麼刺眼,正巧身邊坐著的一個大少爺開始說騷話:“雖然我們小教官挺凶的,但是這臉這身段是真的沒法說……老子縱橫歡場那麼多年,就沒見過這麼勾人的……”
他話沒說完,池小少筷子上夾著的一片回鍋肉已經糊在了他臉上,臉上的表情更是冰凍過一般:“吃飯都堵不上你的嘴?”
那人訕訕的摸了摸鼻子,也不在意糊了一臉的油,“哎呀潤哥你別在意,我就是嘴上沒把門,說老實話,就算小教官不是我們教官,我也沒膽子惦記啊。”
池景潤眉頭一動:“為什麼?”
那人嘿嘿笑道:“這麼一個小美人,肯定是有人先下手為強嬌養起來了啊,這種權勢滔天的大人物,我哪有膽子去爭啊……而且我覺得我也沒那個條件去養著人家,一看就是鳳凰一樣的性子,那句話怎麼說的來著,非梧桐不棲……非米酒不飲?”
池景潤對這個文盲忍無可忍,又糊了他一塊回鍋肉:“那是非梧桐不棲,非練實不食,非醴泉不飲。”
“哈哈哈哈哈哈……我上學的時候都逗弄小姑娘了……”
池景潤收回自己的筷子,默默地想了下……第一次見到花語的時候,小姑娘穿著小裙子俏生生的的確嬌氣的很,這文盲說的也沒錯,可不就是……鳳凰麼。
他在這兒浮想聯翩,荀藝卻是幾乎已經吃不下飯了,從前她都是話題的中心,男人們爭相追捧的對象,除了一個隋見安對她不冷不熱,哪裏會受到現在這樣的冷遇,淪落到隻能聽著男人討論另一個女人的地步?
她臉色幾乎已經猙獰了,但是多年來練就的自製力還是讓她克製住了自己,定了定神,她臉上又掛上了甜美的笑容,加入了男人們的話題中。
……
花語吃完飯下樓梯的時候,才看見了滿頭是汗但仍然麵無表情的荀芊。
看見她,荀芊不卑不亢的敬了個禮:“教官。”
花語隨意的點了下頭,“這會兒食堂沒飯了。”
荀芊也沒露出什麼意外的神色,“我知道,我隻是來找我姐姐的。”
花語沒說什麼,徑直離開了。
……
他站在穿衣鏡前整理了一下襯衫的衣領,然後細致的在白色的領口上別上了一枚淡銀色的領針,領針下方,衣領的盡頭,繡著一朵暗色的薔薇。
牆壁上的掛鍾敲響了第十六下,白皙修長的修長手指打開了雕著暗花的實木櫃子,拿出了靜靜躺在藍綢軟布上的一把手槍,槍身泛著手術刀一樣冰冷無機質的銀光。
他動作緩慢的將槍插進了後腰的槍袋,然後拿出了另一個櫃子裏的匕首,綁在了自己的小腿上。
鏡中的人衣冠楚楚,臉上帶著一點說不上是冰冷還是不恭的笑容,精致的眉眼間仿佛和那把槍一般泛著不詳。
許牧對著鏡子裏的自己抬起手,做了個射擊的動作,指尖仿佛冒出了無形的硝煙,他看見那枚子彈穿過經年流逝的時光,射進了自己的眉心。
一滴血也沒有冒出來。
許牧愣了愣,隨即低笑出聲:“ice……真是好久沒見你了,哥哥有點想你了。”
他說著纏綿繾綣的話,可是臉上的表情卻十分的陰冷,仿佛獵物被別的猛獸率先掠奪了的獵人,正在不動聲色的擦拭自己的長槍,等待著將猛獸致命一擊的那個時間節點。
他精心打扮了一番,開著自己的跑車出了門,最終到達了一家私房菜門口。
這家飯店門臉不大,乍看也不怎麼顯眼,但是在貴族圈子裏卻頗有名氣,說是這家的老板是個大人物,這裏的座位千金難求,也沒人敢有異議。
當紅小生慢悠悠的晃進去,服務生殷勤的接待了他,將他帶進了二樓盡頭的一個包廂,恭敬的甚至有些拘謹:“許先生,二爺等您許久了。”
許久笑著擺擺手:“你先下去。”
服務生如蒙大赦的離開了。
許牧自己推開雅間的門,果然看見了桌前冷漠如冰的男人。
許牧將門關上,取下鼻梁間搭著的墨鏡,笑著打了個招呼:“二爺,下午好。”
餘靳淮一身黑色的襯衫,袖口繡著簡單流暢的金邊,可是穿在他身上,莫名就添了一抹矜貴,若是忽略他冰凍千裏的氣質,這人便是芝蘭玉樹的濁世佳公子,擲果盈車看殺衛玠的類型。
等了有一會兒的客人終於來了,他也隻是冷漠的抬了下眼睛,宣誓主場一般:“坐。”
許牧從善如流的坐了。
餘靳淮道:“我想起來我第一次看見你的時候。”
許牧一雙玩世不恭的眼睛裏透露出笑意:“啊,在倉庫裏的那一次?”
那一次,豹叔不知輕重的抓了花語和葉銘羽,他和餘靳淮進行了正麵衝突。
餘靳淮卻冷冷一笑:“我第一次見你的時候,你才十二歲,許牧。”
許牧一怔,但是那一瞬間的、超出預計範圍外的表情被他飛快的掩飾過去了,仿佛從來沒有發生過,他輕鬆的說:“你是說那一次?嗯,那時候我十二歲,手裏剛剛有了第一條人命。”
“我發現你還真是從小就喜歡說謊。”餘靳淮淡漠的說,“你手上第一次沾上人命的時候,才四歲。”
許牧的瞳孔微微一縮。
餘靳淮仿佛沒有察覺般:“你生下來,就活在煉獄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