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5章 你不用道歉

寧樂雙楚楚可憐的拉住了陸溏深的手臂,輕聲抽泣:“……阿深,對不起……”

陸溏深說:“你不用道歉。”

花語心裏一縮,冷冷道:“陸少真是冷漠無情。”

那麼多年的朝夕相伴,真他媽的伴到狗肚子裏去了。

陸溏深的眸光沒有任何溫度,清清淡淡的看著花語,“花小姐,好久不見了。”

花語冷哼了一聲。

她轉身去拉住霍拆的手,感受到了少女冰冷的徹骨的體溫,心裏疼的厲害。

花語輕聲說:“……你不要傷心。”

霍拆說:“沒有心可以傷了。”

那顆心,早就千瘡百孔的一塌糊塗了。

隔著人群,霍拆看著他,恍惚回到了很小的時候,她跟在他身後,一聲聲的喊,“深哥,深哥”。

那個時候的陸溏深是很不耐煩的,趕著要去清場子時候尤其暴躁,雖然他的情緒一向掩藏的很好,但是小小的陸堇就是能從他的一些小動作裏看出他的心情——但是就算是這樣,她也不會識趣的閉嘴,而是非得要纏著他,跟著他出門。

是以那段時間,十五六歲的少年帶著一群小弟出去清場子時經常抱著個奶娃娃,逼格瞬間等同於無,甚至讓人覺得他們是在拐賣兒童。

此情可待成追憶,隻是當時已惘然。

值得追憶的東西必然是美好的,也是再也擁有不了的。

霍拆覺得,當她失去陸堇這個身份,離開陸家的時候,就給自己畫了一個圈,不準自己出去,也不準別人進來,畫地為牢的逃避很懦弱,但是很有用。

如今時光經年冰冷,她終於長大了,不再是那個嬌氣的成天叫哥哥的小女孩,也不再是陸家上下的掌上明珠陸堇。

有些東西,就該忘記了。

於是霍拆笑了一下,那笑容裏難得的沒有帶著冰冷,也沒有嘲諷,就是一個十分單純的微笑。

陸溏深的手指微微握緊,又緩緩放開,白皙的下巴輕輕抬起來,對上記者的話筒,慢慢的繼續說完之前的話:“……因為受傷害的不是我。”

寧樂雙瞬間愣住了,而後感覺渾身的血液都逐漸冰冷,如墜冰窟。

記者們頓時沸騰。

陸溏深看著寧樂雙,平靜的說:“跟霍拆道歉吧。”

“不……”寧樂雙猛然鬆開陸溏深的手,“憑什麼要我道歉?!你是不是還喜歡著她?!陸溏深,我就知道——”

“你是為了我才這樣做的麼。”陸溏深冷漠道:“你隻是一直在嫉妒她而已。”

嫉妒她。

寧樂雙恍然的回憶。

嫉妒她什麼?她在恨霍拆什麼?

她恨自己的愛人死去了,霍拆卻得到了眼前這個男人全部的愛。

世界憑什麼這麼不公平呢。

她把自己活成了最惡毒的樣子。

寧樂雙的嘴唇顫抖了一下,“你要我給她道歉?”

她逼近了陸溏深,一字一句的輕聲道:“……這不是你也期望的嗎?你不是巴不得霍拆離你越遠越好嗎?陸溏深,說起狠毒,論及虛偽,誰比得上你?”

陸溏深沒有任何反應:“你在這個圈子裏已經風光了很久了,可以離開了。”

寧樂雙哈哈大笑:“陸溏深……你真的沒有心肝。你這輩子都不可能得到她的,陸溏深……”她幾乎是呢喃著說:“因為她是陸堇,你不可能和她在一起的……”

陸溏深冷漠的側開臉,轉身想要離開,霍拆卻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

少女的皮膚是冰涼的,卻在接觸的那一刹那在他身上點燃了一把火。

陸溏深垂眸,“有事?”

“這句話我真的是最後一次問你了。”霍拆輕聲說,音量隻有他們兩個人能聽見,“深哥,你愛我嗎?”

“你是我妹妹。”

霍拆驟然鬆手,臉上的脆弱神情飛快的閃過,仿佛從來沒有出現過,禮貌的說:“謝謝陸少。”

陸溏深轉身離開。

記者們在瘋狂的拍照,霍拆在一片熱鬧中獨自站出了一片天地。

霍夫人看著這情形還要說什麼,花語似笑非笑的拉住了她:“霍夫人,不如在這兒坐著喝杯茶先?”

霍夫人怒道:“我……”

花語一伸手,立刻就有兩個保安過來,虎視眈眈的盯著霍夫人,她後麵的話立刻就咽回去了。

花語深吸了口氣,撥開人群,將亦洺緊緊的抱進了懷裏。

她感覺到了小孩子身體的微微顫抖。

亦洺不願意跟人接觸,更別提出現在這麼多人的場合,接受這麼多人形形色色的目光,他心裏一定沒有任何安全感。

亦洺將頭埋進了花語的肩膀,輕聲說:“……花花,對不起。”

花語輕輕的拍著他的背脊,“為什麼道歉呢?明明是我對不起你……”

“今天的新聞發布會就到這裏了,請各位不要再拍照了。”她一邊冰冷的開口,一邊走回台上,示意白無常可以主持結束了,自己則帶著亦洺到了另一間用來休息的房間。

花語抽了張紙巾給亦洺擦了擦眼淚,“真哭了?”

“沒有。”亦洺皺眉說:“是滕曄給我滴了一種藥水,要是用力揉眼睛就會掉眼淚——我怎麼可能為那種人哭。”

花語心疼道:“滕曄個王八蛋,這幹的都是些什麼事……”

亦洺平靜的說:“是我自己的主意。”

花語愕然。

亦洺垂下頭,“我想要幫幫你。”

花語剛想教訓他的鐵石心腸瞬間變成了繞指柔,好一會兒才說:“……以後不要這樣了。”

亦洺沒答應,而是說:“她會得到報應嗎?”

“她”指得是誰,兩人心知肚明。

花語說:“會的。你放心。”

亦洺說:“她殺了我餘聞知,我會讓她付出代價。”

花語沒想到滕曄把這些事情都告訴孩子了,一時間有些氣憤又有些釋然。

一方麵她不想讓亦洺知道太多父輩的恩怨,讓孩子的童年蒙上陰影,一方麵,她又不想瞞著亦洺,讓他覺得自己是在欺騙他。

花語摸了摸亦洺的頭,從口袋裏摸出了一顆奶糖,剝開糖紙塞進了亦洺的嘴裏,說:“我原諒你這次的魯莽,你也原諒我之前想利用你的事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