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家那棟擋不住雨、遮不了風的破土房，在被五個女人強行“鳩占鵲巢”後的第二天。
在村裏人家中借宿，一晚上都沒睡好的王昊，打著哈欠剛起來，才放完水，就聽到外頭一陣喧嘩聲。
出門一看才發現，這一大早上的，村兒裏就有不少人，都朝著一個方向趕。
廟小妖風大，池淺王八多！
這又是什麼事兒？
王昊忽然發現，自己跟何三姑，還是挺有緣……孽緣的緣！
這幾天，總能碰著她！
“三姑啊，這又是怎麼個情況？”
一眼就從人群裏再一次看到何三姑，王昊連忙又把她給拉住了。
然而，讓他萬萬沒想到的是，從這位媒婆嘴裏說出來的話，卻是把他給嚇了一大跳。
“聽說張翠昨天晚上死了。”
“啥？”
看到王昊一臉震驚的模樣，何三姑仿佛對她消息靈通這件事頗為自豪。
當下就拉著王昊神神秘秘的說：“我跟你說啊，小王，這事兒可邪乎的很，老李家這下子可是死絕了，都不是我跟你說，當初我一看陳玉蓮，就知道她是個掃把星，一家子人都得讓她克死，這果不其然……”
“胡說八道！”
現在都什麼年代了，還搞封建迷信那套？
想知道的消息已經到手，聽到昨天晚上還活蹦亂跳的張翠，就這麼莫名其妙的死了，王昊哪兒還有閑心跟何三姑瞎扯，連忙就順著人流，朝老李家那邊兒跑。
果然！
離得挺老遠，王昊就看到一大幫人，正圍在老李家大門口指指點點的。
村兒裏突然死了個人，昨天壓根兒就住在村兒裏沒走的錢隊一行人，當然在收到消息的第一時間，就趕到了現場。
多虧了現在這年頭的各種普法宣傳，大家夥兒多多少少，除了那種徹頭徹尾的法盲以外，基本都懂點法。
最起碼都知道一個事兒，也是電視劇裏演過的無數次的環節……那就是，見著屍體，不要破壞現場，先報警！
幹刑偵的錢隊這幫人就在村兒裏，那肯定得直接把人喊過來。
明顯能看出來，錢隊他們也沒到太久，因為法醫小田才剛剛開始檢查屍體。
從其他村民們的低聲議論中，王昊大概知道了是怎麼個情況。
張翠的屍體，是一早上被人在她們家大門口發現的。
當時，房門開著，張翠就倒在了門檻上。
再然後……就沒然後了，就這麼個情況。
屍體已經僵硬，死了有段時間。
雖然昨天因為薑茶的緣故，王昊跟錢隊聊過天，也打過交道，總體來說……也不算陌生人。
但是！
人家可是專業搞刑偵的，現場都拉了警戒帶，王昊哪怕想過去看看，除非硬闖，不然他根本就過不去。
等著王昊擠到關頭的時候，屍體上已經蒙上了白布。
法醫小田正在向錢隊做著簡短的彙報。
離得有點遠，現場環境又太過嘈雜，王昊隻是大致聽到零星幾句什麼：無外傷……自然死亡，送回去，需要詳細屍檢……等等。
昨天晚上還活蹦亂跳的拿個雞毛撣子打人，這才睡一覺的工夫，人就這麼沒了，還自然死亡？
也不知道為什麼，反正王昊就是本能的有種感覺。
張翠的死，好像……不是那麼簡單！
很明顯，錢隊貌似也是這麼想的。
屍體這邊已經沒什麼好看的，現場條件就這樣，想知道確切死因，那肯定得送回去詳細屍檢。
所以，錢隊把注意力放在了別的地方。
一抬頭的工夫，正好看見同樣在托著下巴沉思的王昊，錢隊立馬眼前一亮，就朝他走了過去。
“小王啊，有時間沒，咱們聊聊？”
“呃……”
眼見著錢隊找到自己，忽然發現四周其他村民，這會兒朝自己看過來的眼神兒都有些不太對勁兒，王昊瞬間極度無語。
“我說錢隊，你不會懷疑這事兒是我幹的吧？”
“沒有，看你這說的是啥話。”明顯也是發現了其他村民的異樣，錢隊笑嗬嗬的就揮起了手，隨口解釋了一句：“跟案子沒關係，我是有點兒個人的私事兒，要找小王聊聊，大家夥兒都散了吧。”
說著話的工夫，錢隊就拉著王昊，走到了一個無人的角落裏。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今兒個再看到這位錢隊，王昊總是覺得，比起昨天……這位老刑偵，好像又禿了不少。
挺禿然的！
“我說，錢隊啊……”
“叫什麼錢隊，多見外，我也比你沒大多少，喊錢哥！”
“……”
咱倆站在一塊兒，明顯一個中年人，一個年輕人，這聲錢哥我好意思叫，你好意思應嗎？
“錢哥！”
並沒有在稱呼上過多的糾結，王昊左右瞄了眼，看到四下沒人，也就不再多廢話，直奔主題：“錢哥你找我，這是……真有啥事兒？”
“嗐，其實也沒啥，薑茶昨天說她在你家借住，嗯……其實也不瞞老弟你說啊，她可以說得上是我帶的徒弟，要不是她那炮仗脾氣太暴躁了，也不至於把她攆走……那什麼，她在你家住的，還行？”
得！
套路！
錢隊一張嘴，王昊立馬就明白了，基本跟昨天一個德性，這位錢隊，又開始了東拉西扯，看似不著邊際，實際上總是趁你不注意的時候，突然來一句式的盤問套路。
“她啊，應該還行吧。”
一個人借住，有四個陪睡的，不管她覺得怎麼樣，反正我覺得……真的很行！
“嗯，這樣我就放心了……”
隨手摸出煙，自己叼了根，又遞了根給王昊。
點煙的一瞬間，錢隊當啷一聲問道：“對了，我聽說昨天晚上，張翠的兒媳婦，就是被打的那個陳玉蓮，好像是去你家了吧？”
嗯？
一聽這話，王昊倍感意外。
他忽然覺得有點好笑：“我說錢哥，你不會懷疑陳玉蓮吧？她在我們村兒裏，那可是出了名的逆來順受的好脾氣。”
“嗬嗬，我也就是隨便問問。這又不是查案，隻是閑聊嘛，你反應這麼大幹嘛？”
“……”
剛想解釋兩句，腦子裏猛的閃過一道靈光，王昊忽然明白了。
李開山，死了。
李軍榮，雖然屍體還沒找到，但應該也是死了。
現在，張翠也死了。
老李家如今就剩下個陳玉蓮，這麼想的話……
她真的有點可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