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聽到王昊的話，李鐵牛臉上的表情一變再變。
最後，他臉上那種強裝出來的諂媚和討好漸漸消失，隻剩下那幾乎跟鍋底灰有得一拚的難看臉色。
李鐵牛有些不甘心道：“大家可都是鄉裏鄉親的，你的就真見死不救嗎？”
“呦，你現在才想起來，咱們還是一個村兒的？”王昊嘴角一撇。
冷冷的看著李鐵牛，他有些好笑的道：“之前也不知道是誰來著，還設計仙人跳坑我，要不是我遇見貴人了，沒準兒現在還在拘留所裏關著呢。”
“我那不也是……”
很明顯，對於當初“仙人跳”的那出兒，李鐵牛還想辯解兩句。
在形勢對自己不利的情況下，“翻案”是人類的本能。
但有些時候，有些案，根本就沒法兒推翻。
想了半天，李鐵牛的臉色青一陣、白一陣，最終狠狠一跺腳：“這樣……我讓周麗陪你耍兩宿，咱們以前的事兒，就一筆勾銷了，你看咋樣？”
“不咋樣兒！”
光聽李鐵牛這番話，王昊就大概明白，周麗在這家夥眼裏是個什麼地位……
那壓根兒就不是一個大活人，純粹就是一件物品。
搖了搖頭，王昊也不廢話，直接豎起兩根手指。
“第一，當初是你報的警，你自個兒去自首，把案給我銷了。”
“第二，那個李胖子是什麼來路，你給我交代清楚。”
提出自己的條件後，王昊這才總結道：“你既然已經去醫院檢查過了，想必也知道，你的左腎已經開始萎縮，再往下發展，最後的結果就是壞死、切除。”
這番話說出口，李鐵牛的臉色，比之前又陰沉了幾分。
自家人知道自家事，他的手不禁悄悄扶住了左腰。
醫院檢查的結果，比王昊說的，可是隻重不輕。
“當然，腰子而已，少了一個，另外那顆也會代償性的增大，完全不影響生活，你要是不想治的話，我也不勉強……”
“我治！誰說我不想？”
李鐵牛的臉上滿是糾結，但最後他還是低下了頭，試圖再談談條件：“王昊，咱們都是一個村兒的，打小抬頭不見低頭見，這次的事兒是我做錯了，我給你道歉成不？別的都好說，自首的話……我要蹲苦窯的！”
“又不是我逼你給我整仙人跳的，最後犯法了，你怪我咯？”
“不是……”
王昊不想跟這家夥再繼續扯皮，直接了當道：“總之，想治你就聽我的，不想治你就自己走人。現在我就問你一句話，到底治不治？”
“治！”
艱難的說出這個字，想到自己去自首，指不定要被判多長時間，李鐵牛整個人都顯得有氣無力，極度頹喪。
從小到大，混了這麼多年，坑蒙拐騙的缺德事兒，連他自己都不記得幹過多少。
但是！
還從來沒有一次，像現在這麼憋屈過！
髒活兒、累活兒他都幹了。
最後非但錢沒收著，還把雇主給打了，弄得跟豬八戒照鏡子似的，裏外都不是人……到底圖個啥？
夕陽落山，遠處炊煙嫋嫋。
一種無言的孤寂、落寞，悄然襲上心頭。
李鐵牛這個糙老爺們，心裏一時間，竟是有些傷春悲秋。
他覺得，自己像個虎落平陽的英雄，正在為那微不足道的五鬥米而折腰。
當然，英不英雄、折不折腰，都隻是李鐵牛自己的臆想。
哪個男人在心裏頭，還沒幻想過自己是個蓋世英雄？
而在王昊看來，這個李二狗子不管是自首，還是蹲苦窯，都是他咎由自取，純粹活該。
但不管怎麼說，現在交易已經達成。
王昊問了句：“說說吧，你這左腰子是怎麼弄的？”
“這個……還是前年的事兒，那次我在縣裏頭跟人吃酒，半夜騎摩托車回來，大晚上黑燈瞎火的，摔坑裏了……”
李鐵牛捂著左腰，回憶道：“當時坑裏有塊石頭硌在這裏，疼了我好幾天……對了，當時尿血了，不過我也沒當回事兒，隨便買點止疼藥吃了，歇了兩天也不疼了，誰知道現在萎縮壞死……”
從對方的講述中，王昊能夠聽得出來，這話裏話外都充斥著一種悔恨。
這個病情，醫院也不是不能治。
但是現在有個很現實的問題擺在麵前，那就是李鐵牛沒錢，在醫院裏根本治不起。
所以，他隻能把王昊當成最後一根救命稻草。
而剛剛好，昨天晚上看到李鐵牛的時候，見到這家夥走幾步道，就伸手揉著左後腰子，王昊隻是微微朝那邊兒注意了一下，他的腦子裏就浮現出了具體病症與治療方案。
如今，再聽李鐵牛這麼一複述，腦海中浮現的，依然還是昨天一模一樣的治療方案與病症描述，王昊心裏頓時有了譜兒。
又不是開膛做手術，這種保守式的治療方法，他能搞得定！
“你的左腎現在是功能性壞死，和常規的腎衰竭還不一樣。但我有辦法保住它，還能幫你把它調養好……”
“別說了！我李鐵牛雖然不是東西，但我也說話算話，隻要你能把我治好……你讓我幹啥，我就幹啥！”
要的就是你這話！
王昊朝屋裏一指：“走吧，我先給你……”
他本來想說，先給李鐵牛施針，刺激一下腎功能，活化經絡，讓這家夥見識一下自己的手段。
但這話都還沒說完，遠處就殺過來一輛大吉普。
對於車這種交通工具，王昊長這麼大，隻開過四種：自行車、三輪車、電動車、拖拉機。
至於吉普什麼的，他隻認識那是吉普，看起來很貴的樣子，具體別的……完全一無所知。
但是，這片兒就自己一戶人家，這輛車擺明就是衝他來的！
王昊猜對了！
吱呀一聲，大吉普停下後，緊接著車門拉開，他就看到一位身材魁梧健壯，穿著黑西裝，戴著黑墨鏡，和電影裏那種高級保鏢一模一樣的壯漢，下車走到了自己麵前。
大門口，就王昊和李鐵牛倆人。
壯漢左右看了眼，最後把注意力放在了王昊身上：“王先生你好，我們黃總想請你吃頓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