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周蕭的第二次見麵,沒想到來的這麼快。
蔣濂有些意外,看了眼彭老爺子,又覺得是在情理之中,誰都知道彭家小姐和周蕭之間的關係十分親密。
彭家小姐呢?
他左右看了看,沒看到彭玉,隻能看到彭老爺子和周蕭。
“沒人會來了。”彭老爺子捏著胡子笑了笑。
蔣濂可笑不出來。
沒有人會來。
就說明,不是因為彭家小姐的那層關係,才讓彭老爺子這麼勞心勞力的將自己騙來這個地方。
既然不是因為這個原因,那真正讓老爺子這麼心甘情願的原因,呼之欲出了。
蔣濂的視線在二人間掃了一圈,歎了口氣,立刻起身:“我跟他沒什麼好聊的,既然老爺子已經有了決定,我再留下也是給二位添堵,告辭。”
他雙手合十,晃了晃,轉身就走。
“我媽養了條狗,一隻土狗,據說是當年我媽從外麵撿回來的,後來一直養在家裏。當年柴家出事,這條土狗倒是沒被他們幹掉,一直活了下來,直到前段時間我找上柴家舊址的時候,它還活著。當時我很驚訝,從事實上來說,我其實不用驚訝,它能活那麼久是它的幸運,但我又覺得它像我,我不屬狗,但當年在村裏的時候,別人都叫我陳小狗!
其實,我很感謝他們。
狗有狗命。
我能活下來,或許就是因為我有這麼一條狗命。
但是,一成不變的做狗,能活多久,十年還是二十年,終歸是有極限的。”
周蕭坐在檀木椅子上,注視著蔣濂的背影,沒有出乎意料的居高臨下,也沒有理所當然的卑躬屈膝。
眼下的局勢,對他而言,並不占優。
可聽他鏗鏘有力的語調,不難聽得出來他對這件事情的決心。
“你是狗,還是貓,那是你的事情,和我們沒有關係。”蔣濂停住腳步,他想要告訴這個人,要看清現實。
他想要讓自己的未來變得不至於像他母親那樣。
這是他的決心。
可是,和蔣濂他們又有什麼關係?
難道就憑著他想要辦一個天下第一武道會,有著異人管理局的支持,他們就該讓道?
就像貓看到狗,就需要給狗讓道?
周蕭伸出一根手指,勾起桌子上茶杯,不知道是習慣還是緊張,婆娑著手裏的茶杯道:“如果你不是蔣濂,不是古武界德高望重的前輩,更加不是彭老爺子的朋友,我今天根本不會坐在這裏和你聊天。我知道,你們並不在乎古武界的未來,你們要的隻是自己的小團體足夠穩定,那張臉麵才是你們要固執追求的東西,可是你當這是養豬嗎?將幾隻豬圈養在一個柵欄裏,任由他們養膘就可以了?這天底下沒有一成不變的東西,在十幾年前,你的手機還隻是手機,可到了今天,你的手機都可以拿來當錢包使了,而你們呢,還用著以前的套路,自認為勤修苦練,守著自己的一畝三分地,就能守住心裏的驕傲,不覺得可笑嗎?”
“你盡管罵,隻要你覺得自己罵得這些話,能讓我加入你的陣營就好。其實你又何嚐算什麼好東西,自認為自己是救世主嗎?救了一兩個人,便以為自己高高在上,無所不能了嗎?你這天下獨一份兒的本事,是讓人羨慕,可我們這些人,不在乎!”蔣濂怒聲道。
“我說了,我隻想找一條狗道,能夠活著!你們羨慕我,其實不知道,我更羨慕你們,蔣先生的親人尚在吧?過得可還好?”周蕭雖然語調平靜,可聲音卻有些激動,似乎是為自己悲慘的家庭在哭訴。
“看來周先生很擅長打感情牌,是覺得自己悲慘的人生,配得上自己的這一身本事?”
蔣濂語聲冷漠,回過頭,目光如劍!
周蕭笑道:“我並不喜歡在別人麵前念叨我的悲慘人生。”
“這話有些言不由衷了吧?我看周先生似乎巴不得天底下所有的人都知道你的悲慘過去,好叫別人知道,你這一身的本事並非是憑空得來的,可你又如何知道,別人可羨慕你羨慕的緊,就算讓他們絕子絕孫,也情願換你這一身本事。”蔣濂冷笑著,這話說得極為不客氣,一點兒麵子都沒有給周蕭留。
就連彭老爺子聽著這話,都不由得皺緊了眉,板起了臉。
周蕭卻沒有生氣,輕輕放下手裏的茶杯,目光銳利地注視著他,道:“看來蔣先生知道的事情,很多!”
蔣濂一怔,心中暗叫“糟糕”,周蕭最近是有大舉動,可他的身份和秘密從未對外泄露過。
他母親姓柴,他是柴遇蘇的兒子。
這種事情,外界知道的人不多,可蔣濂卻偏偏知道!
中了這小子的計了!
他從一開始,就直接提起柴家,擺出一副想要和談的麵孔,讓人沒有防範。
“蔣先生今年四十四歲,當年柴家遇襲的時候,蔣先生應該也就二十來歲吧,不知道蔣先生當年在哪位先生手下學藝?”
周蕭目光灼灼,卻隻是看著手中的茶杯。
“蔣先生,一錯再錯,可不是聰明人的選擇。你是覺得,我會是第二個柴遇蘇,還是覺得,綠意集團會是第二個柴家?”
蔣濂捏了捏拳,心中暗暗罵著自己。
明知道周蕭是一隻狐狸,還要跟他聊下去,活該自己中了他的計。
可眼下說到了這份兒上,似乎也隻能是破罐子破摔了,他梗著脖子,看似硬氣的說道:“周先生,大路朝天,各走一邊,你想要做什麼,與我們這些人沒有關係,各自守各自的規矩就是。”
這話聽著硬氣。
實際上,根本不能往深處琢磨。
蔣濂的意思其實已經很明確了:你既然是柴遇蘇的兒子,不可能手裏隻有一株血靈芝,可你居然隻拿出來一株血靈芝作為獎品。
憑什麼?!
典型的人心不足蛇吞象。
畢竟在他們看來,你既然有這東西,就該拿出來,這麼摳摳搜搜的可不像話。
翻譯成人話。
就是:你這麼有錢,為什麼不捐給貧困山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