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重隻是喝了幾杯,就停下了。
“怎麼,酒不合口味嗎?”
周大挑眉道:“這是我從京城特意運過來的,有療傷的作用,多喝一點才對。”
如果換成別人肯定難以推掉,陳重卻道:“酒是好酒,但心中有事,就難以下咽了。”
“哦?什麼事?”周大看向他道,“酒可以解千愁,醉了便什麼都不用想了。”
“抽刀斷水水更流,舉杯消愁愁更愁啊。”
陳重苦笑一聲道:“周大公子,我隻是一個小人物,你不要在意我。”
已經暗自表達了,自己頭腦清楚的很,不想被針對,也沒有其它的心思。
其實這樣更容易被針對,畢竟當眾駁了對方的麵子。
但周大是一個聰明人,又豈能不會理解?目光閃動道:“好,那我就不勉強你了。”
在座的都是各地的頂級強者,還需要照顧他們,不能一直過多在他身上停留。
陳重隻是默默地吃著菜,聽著台下的喧嘩聲。
有些人已經喝高了,互相走動著敬酒,有些人甚至放聲大哭了出來。
笑聲與哭聲交織,毫無顧忌,這就是江湖的快意人生。
這時一個江湖人士走上台,舉著酒杯道:“周大公子,我敬你一杯酒。”
周大卻無動於衷,旁邊一個人立即訓斥道:“你是什麼東西?有什麼資格敬酒?”
那個江湖人士臉色難看了下,僵在了原地,本來是代表他的同伴來的。
此刻被打臉,內心升起了一股羞怒與無顏感。
台下的人倒未注意到這情況,隻有他的同桌在看著,不解為什麼還不喝酒。
陳重搖了搖頭,周大終究不是一路人,有著很強的階級心理。
不是一個層麵的人,就算場麵話說得再好,也融入不了高級的圈子。
當即站起了身,端起了酒杯道:“周大公子喝得有點多了,我代他喝了吧。”
那個江湖人士臉色緩和,對他升起感激之情,旋即一飲而盡。
等到回到座位後,就一言不發。
同伴們很理解,相繼安慰著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周大沒喝,陳先生喝了也很不錯了。”
“是啊,不要在意,這場宴席其實吃得也挺怪別扭的。”
“倒有種水滸好漢被招安的感覺……”
陳重起身對旁邊人說去方便,實則是讓對方轉告周大,當眾講出來還是不太禮貌的。
夜風有點大,吹得燈光似乎都在搖曳,可仔細看隻是投影的樹枝在晃動。
從廁所出來後,便繞到了偏僻的一角,目光落在酒桌上。
“你們怎麼都沒怎麼喝酒?”
“袁柔說這酒不宜多喝,這場打鬥多給了她這個醫生。”
蘇浩民笑道:“要不然我們會死不少人,也得多謝你這個師傅。”
這笑中帶著苦澀,畢竟有身邊的親朋永遠長眠在這裏了。
陳重看見袁柔紅著的眼眶,那淚水都在打著轉,走上了前揉了揉她的腦袋。
“小柔,成熟了許多,以前還比較文靜,現在多了些堅毅,你自己沒事吧?”
袁柔還沒說話,淚珠已滾落在臉龐,片刻後道:“沒事,重哥現在越來越厲害了。”
“嗬嗬,厲害不代表改變了自己。”陳重笑道,“我還是當年的我。”
袁柔不禁想到他在學校讓自己重見光明的那一刻,不禁想到被他手把手教導學醫的那一刻,不禁想到擔心他的安全,而發瘋上山尋找他,後來忍不住思念從而落在敵手的時候……
他的目光還帶著曾經的光,隻不過是越加的惆悵,好像世間沒有什麼能解開一樣。
唯有此時的家庭,才能帶給他歡欣吧。
“是啊,你沒有變,隻是時間在變,天若有情天亦老……”
陳重感慨了一聲,這位大家族的千金小姐本來該無憂無慮的生活,隻是遇到了自己變得這樣了,仿佛生活了幾十年,就像是一個中年男人。
經曆就是心態的催老劑,如果不能掙脫,就會活得很累。
“你才二十來歲,回去後過上正常生活吧。”
陳重拍了拍她的後背,轉而嚴肅道:“等會西方的勢力要進行反撲,比之前的激鬥還要慘烈,大家都先撤離吧。”
“那陳重你呢?大家要在一起!”
“對,豈能讓那些人在我們的疆土上撒野?絕不同意!”
眾人盡管受了傷,卻也沒有懼怕之色。
陳重也不好告之真實目的,強硬道:“聽我的,你們的等級太低了,留在這兒隻會是死路一條,這邊準備好了,實際就是一場引誘而已,我隻是不想發生意外,快走吧,先把桌子撤掉,分批向廁所那邊走。”
眾人本來是以蘇浩民為主心骨,但陳重在了,自然而然把他當成了領頭人。
見他表情嚴肅,便沒有繼續堅持,很快桌子與旁邊一桌合在了一起。
因為宴席都是走動的人,對此也沒有在意。
巨鹿行省的人便走了出去,蘇浩民擁抱了下他,那隻獨臂捶了捶後背道:“我知道你一次次化險為夷,這一回也一定沒事的,等著下次見麵!”
袁柔轉頭看向他道:“重哥,你還回江城嗎?”
陳重上前抱了一下她道:“如果可能的話,我會回去的。”
袁柔緊緊地抱著他,緊跟著慢慢鬆開了手,還是像曾經一樣一步三回頭,直到離開了院子。
陳重跟隨在後麵,看著人開車離開,才放了心。
等回去後,便見到周大深深地看著自己,明白被他注意到了,卻沒有管,顯然放過了他們。
不久一個護衛到了周大耳邊說了些什麼,使得他眼睛微微眯起。
“終於來了嗎?”當即站起身,高聲喝道,“各位,西方勢力趁著我們宴席,想來搞偷襲,咱們勢必要將他們留在這裏!”
“我還沒有殺過癮呢,就等著他們來,嚐嚐爺爺的刀快不快!”
“殺殺殺!全弄死這些王八蛋!”
陳重拿起衝天劍,深呼吸了一口氣,緊跟著就見到幾十人落在了大院。
領頭人是一個身穿白衣的人,似乎是光照派的,隻是淡淡道:“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