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語棠一口氣將她心底的話全說出來了。
雖然，她閉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氣，感覺心中像是空了一大塊，冷風透過那個空洞呼呼地往裏吹著。
雖然很難受，但是輕鬆了許多。
十年暗戀，一響貪歡，到如今，也該是了斷的時候了。
然而她再睜開眼睛，看到的，確實顧星辭那麼認真，那麼深情地盯著她的臉。
“怎麼了？話都已經說到這個份上了，顧醫生不是還要哭喊著對我負責任吧？”古語棠故作輕鬆的開口。
“你不喜歡有責任心的男人嗎？”顧星辭隱忍地反問道。
“有責任心的男人，誰都喜歡。”古語棠道：“隻不過，兩個人在一起，光有責任心還不夠的。”
“那你覺得，還需要什麼？”
“顧星辭，你非要我說得這麼明白嗎？”古語棠急了。
她雙眸通紅，原本好看的杏仁眼裏，盈著淚水，卻倔強地微微抬頭，不想讓它們滴出來。
她已經在他麵前，糗了十年了。
最後離開的時候，她希望可以給他留一個瀟灑一點的印象。
“你不說明白，我怎麼會知道呢？”顧星辭卻依舊執著地望著她。
“還要我怎麼說明白？”
“一個女人，為什麼會無怨無悔地一直陪著一個男人，不結婚，不交男朋友，不出去約會，還處處幫著這個男人。”
“就是因為喜歡啊！”
“顧星辭，我喜歡你，喜歡了十年了！你知不知道！”
“可是，你卻說，你要對我負責任！我不要你的責任！去特麼的負責任吧！我隻想要你愛我！”
“我曾經想過，隻要你願意愛我，讓我放棄全世界都可以！但是你沒有，你愛的人始終是宴九黎！”
“所以我放棄了，我不想要你了！”
“顧星辭，是我甩的你！”
“你真的要甩掉我嗎？”顧星辭放輕了動作，伸手，輕輕抹去古語棠眼角的淚水。
古語棠這才驚覺，自己不知不覺中，淚水還是流了下來。
“可是怎麼辦呢，我真的好喜歡你，好舍不得你。我好想好想和你在一起。語棠，你可不可以不甩掉我？”
“你……”古語棠震驚地瞪大了眼睛。
她不可置信地望著顧星辭，張了張嘴，卻根本不知道該說什麼。
“語棠，抱歉，我之前一直在猶豫。因為……因為我們認識太久了，讓我以為和你一輩子，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所以我根本沒想到，我愛的人，已經變成了你。我一直以為，我在乎的是當年那個默默守護著的宴九黎，可是原來，一切都已經變了。”
“當我在醫院走廊裏，看到陸邵欽向宴九黎求婚，我的心裏，沒有一絲酸澀，反而充滿了祝福。我就知道，我對她早已經放手了。”
“可能，在她選擇回到陸邵欽身邊的時候，我就已經釋懷了。”
“之後，我們又在聚會上喝醉了，不小心……一起了，我當時太過慌亂，根本沒辦法看清自己的真心。”
“我承認，直到今天早上，我其實都在掙紮，我的內心還在不停地問自己，對你是什麼感情。”
“但是當我趕來，看到你和一個金發帥哥，有說有笑地走進登機口的時候，我的心忽然像是被人揪住一樣，又酸又澀又疼。”
“我忽然之間好害怕，我害怕會失去你，我害怕會弄丟你。我害怕再晚上一步，你就跟著別人跑了……”
“那一刻，我才知道，我愛你啊！”
“語棠，抱歉，讓你等了這麼久，我真是個大笨蛋，我看不清自己的心。但是你相信我，我願意用一輩子來補償你，可以再給我一次機會嗎？”
一口氣說完這些，顧星辭的心裏像是打鼓一般，七上八下。
他從小到大都很優秀，無數女生圍著他打轉。他其實從未追求過任何一個女人，即使曾經對宴九黎心動過，可是他心動的時候，宴九黎已經是別人的妻子了。
他隻能將這份感情，深深地埋藏在自己的心底。
所以，他從小到大，算是從未和女孩子表白過，他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麼，嘴笨得很。
隻能語無倫次的，想到哪了說哪裏，想到什麼說什麼。就這樣，一股腦地將心裏的想法，毫無保留地都說了出來。
他默默地望著古語棠，想要等待著她的答複。
可是古語棠就那樣，呆呆地望著他，平靜而淡漠。
他的表情，立刻變得頹廢而落寞——果然，一切都已經晚了嗎？
他的猶豫，他的愚蠢，終於還是讓他和這段感情，失之交臂了嗎？
他原本雙手搭在古語棠的肩膀上，此刻，那雙手就像是失去了力氣一般，慢慢地滑下來。
心中，就像是有千萬隻螞蟻在吞噬一樣，每一秒都無比煎熬。
他多想就這樣，什麼都不管不顧，將眼前的人兒擁入懷中，肆意地親吻，告訴她，自己有多麼想，多麼愛她。
可是，他不敢。
他害怕她冷冷地拒絕他，推開他。
他害怕她告訴他，她已經不再愛他了。
飛機的轟鳴聲在耳邊嗡嗡作響，前排的孩子在母親的懷裏不太舒服，哭鬧著想要回家。
旁邊的空姐，在熱情地詢問著乘客的需要。
整個飛機，無比的喧鬧著。
可是在顧星辭二人的世界裏，似乎周遭的一切，都已經隔絕出去。
他們彼此對望著，感覺到世界都陷入了安靜。
他們誰也不敢開口，害怕這個瞬間，一開口，就會打破。
時間過了許久。
久到顧星辭覺得，下一秒就到了世界的盡頭。
終於，古語棠動了。
她抬起手，摸了摸臉頰上的淚水。
隨後，她的嘴角，慢慢地朝著兩邊勾起。
“顧星辭……”她抖著唇，張了幾次，終於從喉嚨裏擠出一點點聲音，叫了他的名字。
顧星辭的心情，立刻像是被提起一般，吊在了嗓子眼上。
他目不轉睛地望著古語棠，等待著她對自己的宣判。
“其實我……”古語棠的聲音很慢，像是字斟句酌地，認真地開口，做出最後的選擇。
忽然，飛機猛地震動了一下。
下一秒，驚呼聲四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