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一個喜歡了十年的男人,這樣深情的告白。
還用那般楚楚可憐的眼神望著你。
宴九黎到底還是心軟了。
她有些無奈,又有些恨自己不爭氣——自己為什麼,就是對這個男人狠不下心來呢?
他明明就很可惡,一路從Z國跟著自己來到米國,誤解自己和朋友的關係,在顧母麵前胡說八道……
可是不知道為什麼,隻要這個男人露出一點脆弱的神情,她還是忍不住會心疼。
“怎麼可以不去做複診呢?傷口感染怎麼辦?”
宴九黎歎了口氣,無奈道:“還疼嗎?”
“疼……”
陸邵欽點點頭,隨即又看了眼女人的臉色。
故意低聲道:“你要是抱抱我,我可能會好點吧。”
“得寸進尺……”
宴九黎皺眉。
可是,當她看到他蒼白的臉色,衣襟被濺了泥點子的襯衫,還有他那英俊卻帶著破碎感的眼神。
她還是勉為其難地走上去,伸手,示意性的抱了抱那個男人。
遠處回來的顧星辭,在走廊盡頭,看到的就是這一幕。
他略頓了頓腳步,等那二人分開後,方才走上前去,問道:“餓了吧?我請你吃飯。”
“陸總也一起嗎?”
陸邵欽本想拒絕,肚子裏卻傳來一陣咕咕的叫聲。
十幾個小時的飛機,因為心裏的擔憂,他幾乎顆粒未進,此時原本就不太好的胃部開始抗議。
三年夫妻,宴九黎看他的臉色就知道他又胃疼了。
她皺眉,沒好氣地道:“這麼大的人,自己不會照顧自己嗎?知道自己有胃病,還不按時吃飯!”
她的話一出口,陸邵欽的思緒立馬回到五年前——
那時候,他的阿宴,會按時做好每一頓飯。
變著花樣調整,隻為了適應他的口味。
如果他借口加班不回家,她會把煲好的熱湯拿到前台,托前台的姑娘送到自己麵前。
三年來,她默默地做著一個妻子所能做的一切努力。
為他盡心盡力。
就算是偶爾的埋怨,也是為了他的身體著想。
可惜當年的他,是那麼渾蛋,從來沒有好好珍惜這份感情。
也從來沒有喝過一口,她可能花費了十幾個小時才煲出來的,盛滿了她希望的湯。
“這個點,很多餐廳都關門了。”
宴九黎抬手看了眼表,開口道:“回家我給你們隨便弄點吧。”
陸邵欽知道,她的心裏還是有他的,怕外麵的食物高鹽高油,不適合他現在的胃。
他心裏美滋滋的,顧星辭臉上卻露出了為難的神色。
“今天確實有些晚了,我還要陪床,醫生說,母親就在這幾天了,我擔心……”
“沒關係的。”宴九黎體諒道:“好好陪伯母。”
顧星辭點點頭,卻有些不放心地看了陸邵欽一眼。
“阿宴,我一天沒吃飯了。”
陸邵欽不管他的眼光,望著宴九黎的目光中,滿滿都是期盼。
宴九黎歎口氣,這陸邵欽,也不知道從哪裏學來的撒嬌這臭毛病……
也就自己心軟,慣著他。
換做別人,恐怕早將他丟在大街上了。
可是誰讓她心軟呢。
她帶著陸邵欽回了家,考慮到陸邵欽的傷勢和胃病,宴九黎在冰箱裏翻找了一下,迅速煮了兩碗麵條,端到桌子上。
原本非山珍海味不入口,總是嫌棄她手藝的男人,卻捧著那大碗清湯寡水的麵條,呼哧呼哧吃得香甜。
吃完飯,收拾好碗筷。
宴九黎開口:“你定的酒店在哪裏?趕緊過去吧。”
陸邵欽立馬露出委屈的表情:“沒定。”
他梗著脖子,在沙發上坐得四平八穩,絲毫沒有挪位置的打算。
“不然,我現在幫您定一下?”
宴九黎試探地問道。
“阿宴,你就這麼急著趕我走嗎?”
“這次來米國,我孤身一人……要是半夜傷口裂開了,病發了,發燒不省人事了,怎麼辦?”
陸邵欽話還沒說完,宴九黎的心就像是被電觸了一下般,忽然一驚。
她“呸呸呸”地吐了三聲,皺眉道:“你又說什麼鬼話。”
“可是,我說的都是事實啊。”
陸邵欽低著頭,眼角卻不停地撇著宴九黎。
他打定主意,今天一定要守在宴九黎身邊。
他雖然前幾天才見過她,卻總覺得,和她許久許久都沒見過麵了。
宴九黎無奈,想趕他走,又擔心他說的是真的。
他的傷是因為她,他的傷久久未能痊愈,也是因為她。
他的衣襟上還有因為追著她,而被汽車濺上的泥濘。他一個有潔癖的男人,卻穿著這麼髒的衣服,跟著她走了那麼久……
“你隻能睡沙發!”
宴九黎開口。
“好。”陸邵欽低著頭,眼底卻都是笑意。
宴九黎將被子拿出來,丟到沙發上,然後快步走回房間,砰的一聲將房門關了起來。
靠在門上,宴九黎方才捂住胸口,慢慢蹲下來。
心髒不受控製地怦怦直跳……
她伸手,抓住自己胸口的衣襟,拚命調整呼吸。
同時不停告訴自己:“宴九黎,別太心軟。你和他之間,還有很多問題沒有解決。無論如何,你現在最重要的事情,是你的孩子,還有你的事業。”
“就算他再可憐,你再同情他,可是同情不是愛,也不是在一起的理由。”
“兩個人在一起,必須平等,包容,快樂……而不是一次又一次的猜忌和傷害。”
這樣默默地做了無數心理建設,宴九黎方才平下一顆心。
她慢慢站起身來,想要走上床。卻不知道是不是蹲得太久了,起身的瞬間眼前一黑。
整個人“咚”的一聲倒在地板上,發出巨大的聲響。
“阿宴,你怎麼了?”
門外傳來巨大的敲門聲:“你還好嗎?你再不回答我,我就闖進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