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邵欽你瘋了!”
宴九黎怒吼著,原本強忍在眼眶裏的淚水,再也控製不住地滴落。
她抬起手,迅速將淚水擦幹,不想讓男人看到她一絲一毫的動搖。
“我沒有瘋!”陸邵欽搖了搖頭。
可是,平日裏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男人,此刻卻像一個瘋子一樣,雙目猩紅地拿著一片玻璃碎片,抵在自己的心口。
刨心為證?
這是人能想出來的方式嗎?
可是這一刻,他無比害怕……
他害怕自己從此之後,和宴九黎就此陌路。
他隻想用盡一切方法,將她留下了。
鋒利的玻璃碎片割傷了他的手掌,鮮血橫流。
可是他卻無知無覺,他的眼裏,隻有宴九黎!
宴九黎卻看到他手上的傷,忍不住開口:“你先把玻璃放下,你的傷還沒好,不要這麼激動。”
陸邵欽麵色蒼白,嘴角勾起苦笑:“我放下之後,你就轉身,去找顧星辭,對不對?”
他問得如此卑微而小心翼翼。
宴九黎看了眼他的臉色,終於還是不忍心,搖了搖頭:“你放下,我先送你回病房。”
陸邵欽這才放下手中的玻璃片。
病房門開,陸邵欽是拔掉輸液管強撐著跑下來,如今一番折騰,他的身體已經是強弩之末。
不過他不想讓宴九黎同情他,於是強忍著不適,堅持自己往外走。
因為肋骨還沒長好,身體內的毒素也沒有完全清除。
每走一步,男人就像是在刀尖上跳舞一般,渾身都疼得發顫。
才走到門口,他的額頭便已經遍布了冷汗。
宴九黎看不下去,她使了個眼神,示意站在門邊的陸逸晨趕緊去攙扶一下。
卻被陸邵欽拒絕了。
下一刻,他的喘息忽然加重,喉嚨裏泄露出一聲痛苦的悶哼。
他畢竟是因為自己才會傷得這般重,宴九黎於心不忍,抿著唇還是走上前去:“我來扶你吧。”
陸邵欽看了她一眼,有些傲嬌地抬起胳膊。
宴九黎伸手,扶住他抬起的胳膊,帶著他一步一步朝著電梯走去。
陸邵欽身體虛弱,幾乎將半個身子的重量都壓在了她的身上。
宴九黎沒辦法推開他,隻能默默受著。
好不容易將人扶到病床上,宴九黎剛想開口說出去一下。
一旁的陸逸晨連忙叫道:“哎呦,忘記給陸總換藥了!”
說著,他想要過去幫陸邵欽摁床頭的呼救鈴,卻被陸邵欽一把抓住。
“不需要。”
“為什麼?”
宴九黎忍不住開口問道。
“她們……”陸邵欽想到昨天那群如狼似虎的護士,臉色不禁黑了幾分。
“哎,還不是因為我大哥長得太帥,身材又好!”
一旁的陸逸晨倒是沒什麼顧忌,直接開口:“那群護士見了我大哥,一個個眼睛和餓狼一樣,放著綠光呢!”
宴九黎想了一下那個情景,嘴角不禁透出一分笑意。
“哎,大嫂,要不然今天你幫大哥換藥吧!”
陸逸晨眼珠子一轉,忽然道:“別讓那群護士占了便宜去!”
“陸逸晨!”
陸邵欽忍不住低吼,然而他的眼裏,還是忍不住露出期盼的神色,望向宴九黎。
“女的不行,就不能換個男護士麼?”
宴九黎沒有答應,而是翻了個白眼:“陸大總裁是什麼人,總不至於連個男護士都請不來吧。”
“那個……”
陸逸晨眼珠子一轉,忽然道:“其實最可怕的還不是女人,而是有個男護士,他也看上了陸總的身體!”
他說著,還搓了搓手上的雞皮疙瘩,道:“大嫂,你不知道,現在這個社會,男的女的都不安全!”
宴九黎聽得直想翻白眼:“照你這麼說,這醫院別開算了。”
話音剛落,一個小護士推門走了進來。
“換藥了。”
她一邊說著,一邊將推車推向陸邵欽。
而病房門口,果真有一群小護士,悄悄推開一個門縫,一個個裝作不經意地朝著裏麵張望。
宴九黎:“……”
陸逸晨:“……”
陸邵欽也黑了臉色,扯著自己的病號服,黑著臉不肯吭聲。
“我來吧!”
宴九黎歎了一聲。
不知道為何,一想到一群護士圍著陸邵欽的身體,指指點點甚至多在一起八卦,她心裏確實有那麼一點點不舒服。
她說話的時候,隻見女護士的臉色有些鐵青。
“你來?你知道怎麼換藥嗎?”
“知道知道!她太知道了!”
陸逸晨不等護士說完,直接拉著護士朝外走去,順便將門口的護士們趕走,將門直接上了鎖。
病房安靜下來。
剛剛還劍拔弩張的二人,此刻在溫柔的晨光下,大眼瞪小眼。
場麵一時之間,有些尷尬。
“那個……”
宴九黎吞了口口水,從護士的推車上拿出碘酒和棉球:“我幫你上藥。”
“嗯。”
陸邵欽點點頭,伸手就要解開衣服扣子。
“等一下。”
宴九黎忽然叫停。
“怎麼了?”陸邵欽疑惑,抬頭看向她。
隻見她的臉頰不知為何,飛起兩片醉人的紅雲。
陸邵欽心情不知為何,忽然莫名地愉悅起來。
他的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弧度:“怎麼了,又不是沒見過。”
結婚三年,要說他們恩愛的次數,那確實屈指可數。
可是他們畢竟生活在同一屋簷下,他又沒有刻意回避,所以她見到他裸身的次數,並不在少數。
“何況,你還是我的妻子。”
他伸手,將她拉到身邊:“妻子幫丈夫換藥,看丈夫的身體,不是天經地義的麼?”
宴九黎抬眸,她想說,我們正準備離婚啊。
可是,絕情的話在她的喉間滾動了幾下,最終被她咽了下去。
“還是說,你不願意?”
陸邵欽望著她的臉,眼見著她一臉為難的表情。
下一刻,他放開她的手,低下頭,聲音轉涼:“你的心裏,還是在記掛著顧星辭對不對。既然如此,你還站在這幹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