υ���“唔……”一聲悶哼,並不如何淒厲,卻能讓人感受到呻吟之人的痛苦。
宴九黎躲在密閉的空間裏,忍不住渾身顫抖。
淚水不受控製地沿著她的臉頰滾落。
從離開那個人之後,她從未想過自己有一天,還會為他落淚。
那種因為他的疼痛而產生的愧疚,幾乎要將她逼瘋了。
而刑罰的真正承受者,此時正宛若墜身地獄。隨著毒藥在血液之中迅速擴散,男人的身體在地上,抽動得如同秋風蕭瑟時的落葉。
全身的經脈中如同灌注了無數寒冰,讓他整個人都忍不住蜷縮起來。
他想大吼,宣泄著自己的痛苦。
可是他知道,如果自己叫出聲,他的阿宴,一定會跑出來,不忍讓他受苦。
她就是那樣一個,溫柔善良又多情的姑娘。
自己當初是多麼眼瞎耳聾,才會輕信別人的話,當她是個惡毒的,隻會貪慕陸家家產的膚淺女人?
冷汗順著額角,淌進他的眼裏,微微刺痛。
但是在毒藥的刺激下,這點細小的疼痛幾乎可以忽略不計。
他倒在地下,虛弱地喘息著,腦海之中,卻忍不住回憶起他們當年那些細微的,不值一提的甜蜜。
也隻有那點點滴滴,卻讓人欲罷不能的回憶,才能在他痛到幾近麻木的腦海裏,開辟出一片避風港。
讓他得到微微的喘息,不至於開口求饒。
他一遍遍,自虐般地回想著,從她每次午飯時,打開的貧瘠便當;到她不小心從樹上掉落在他頭頂的愛情小說……
她生氣的時候,總是喜歡微微撅起嘴唇,一雙漂亮的桃花眼瞪得圓圓的。
她笑起來的時候,眼角微彎,仿若萬千銀河都流入其中。
她曾經看他時,那雙眼眸裏浸滿少女的情愫,是那樣的嫵媚而動人……
她有那麼多可愛的地方,但也許就此之後,他便再也看不見了。
“答應我,不要被找到……”
他朝著女人的方向,用盡自己最後的力氣開口,然而被折磨至極限的身體,讓他根本發不出一絲一毫的聲音。
“嘖,看來我們的陸總嘴巴很硬,經受這種程度的疼痛,都能咬牙一聲不吭。”
“讓我都忍不住佩服了起來。”
沈喬蹲下身,伸手抬起男人的臉:“不過,陸總裁所保護的人也真是狠心,你都這麼淒慘了,她居然也忍心一聲不吭。”
宴九黎此時捂住嘴巴,悄悄將雜物櫃的縫隙開得更大一點。
但是她依舊沒有吭聲,也沒有任何動作。
她在等,也在賭。
等待著陸邵欽的後手,賭他的安排不會失手……
陸逸晨必定是要做好萬全的準備才會出手,在此之前,陸邵欽所做的,都是在拖延時間。
而自己目前所能做的,就隻是靜靜地等待時機,不給陸邵欽的計劃增添一絲一毫的風險。
盡管這樣的等待……漫長而又煎熬。
“身體的疼痛,陸總可以忍受,那麼精神上的折磨,不知道陸總是否能夠承受呢?”
沈喬望著陸邵欽那張,即使蒼白虛弱,遍布冷汗卻依舊英俊不凡的臉,忽然露出了一個如同毒蛇般惡毒的笑來。
“如果我扒光了你的衣物,讓堂堂陸大總裁赤身裸體地暴露在眾人麵前,不知道陸總是否還能表現得這麼淡定?”
聽到這個提議,陸邵欽原本忍耐的臉上,終於忍不住露出些許反應。
男人忍不住,伸手扯開了陸邵欽的皮帶,將他的衣服褲子的扣子都扯開:“怎麼樣陸總,即使是這樣,你還要嘴硬嗎?”
陸邵欽掀起眼簾,聲音虛弱卻充滿諷刺。
“沈喬,虧你現在還有心情做這些無聊的事情。”
“如果我是你,早就要麼拿錢,要麼逼迫對方簽署股份轉移協議,然後帶著那些東西跑路去了!”
“你以為你的計劃天衣無縫?你找的這個地點在地下無法被檢測?”
“距離我來到你的秘密基地多久了?是十分鍾,還是半小時?”
“想來,陸逸晨那個笨蛋,也快到了吧。”
“不可能!”
沈喬表麵淡定,內心卻早已動搖,但是他依舊嘴硬道。
“這裏是我精心挑選的地方,我將你騙來的時候,已經繞了好幾個大圈,並且將你全身上下的所有衣物雜物全部換了一遍。”
“你進入地下室的時候,門口還有金屬探測儀對你進行了檢測,他們怎麼可能在這麼短的時間找到這裏?”
在沈喬的判斷中,陸逸晨一定會通過一些線索,找到這裏。
但是他做得無比隱蔽,在此之前,他早已將陸邵欽和宴九黎折磨了八百遍,並且將這兩人幹掉。
自己有足夠的時間拿著錢跑路。
隻要到了國外,憑借他沈家的一些海外勢力,他絕對可以東山再起,在海外開創一方事業。
他隻是一直深深地恨著他們,不想讓他們好過罷了。
“你的金屬檢測儀器太低等了,沒有辦法檢測身體裏的定位儀。”
“身體裏?在哪裏?”
沈喬猛地扯掉了陸邵欽的上衣,真的在陸邵欽的腹部發現了一個小小的傷口。
他猛地伸出手指,掏向傷口。
陸邵欽的傷口被強行撕開,又是一聲悶哼。
沈喬最終在傷口裏,找出薄薄的一片金屬芯片,內心如同被人澆了一桶冷水。
“陸邵欽,你嚇唬誰呢!”
即使心中驚濤駭浪,沈喬嘴上卻依舊嘴硬:“即使你安裝了定位係統,但是我這的信號屏蔽係統……”
“是不是嚇唬,你心中有數。”
陸邵欽一直緊抿的唇,忽然勾起:“你以為我為什麼要在這,陪你演這麼一出苦情戲?”
“你們沈家是黑道起家,這些年一直靠灰色產業斂財。我雖然利用商業優勢處處壓你一頭,可是你們的暗部勢力實在是很難纏。”
“本來阿宴回來了,我也就想著算了,放你們一把。”
“但是你千不該萬不該,不該再把主意打到阿宴身上,讓她受到傷害!”
“沈喬,我勸你現在,有多遠就趕緊跑多遠吧,因為再過一會,你就是想跑也來不及了!”
他虛弱的話,卻如同病毒一般,傳遞到在場每個人的腦子裏。
那雙飽含痛苦的眼眸裏閃爍的陰冷的光,更是讓在場的所有人都不寒而栗。
忽然,門外一名小弟慌慌張張地跑進來,隻說了一句:“不好了,我們被包圍了。”
便轟然倒地不起了。
“陸邵欽,你好樣的!”
沈喬這才意識到,從陸邵欽肯單獨赴約的時候開始,自己便已經墜入了對方的天羅地網之中。
隻是——
“隻是你別忘了,你的命如今還在我手上!就算我死了,我要你來為我陪葬!”
他說著,舉起槍對準了陸邵欽的腦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