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九黎還沒說話。
陸逸晨倒是先一步開口:“三伯母,您怎麼能這麼對大嫂說話呢?是大哥想著大嫂,希望她過來看看的啊。”
“你說什麼?你大哥現在這個樣子,不就是這個小賤人害的麼!”
莊瑾瑤眉毛一立,整個人幾乎要撲過來。
宴子衿在她身後,死死拉住她,安撫道:“伯母,您別生氣,別和那些個沒教養的人一般見識。”
宴九黎雙手抱在胸前,冷眼看著眼前的鬧劇。
陸逸晨也不想多說,不管怎麼說,莊瑾瑤也是他的長輩。
他目不轉睛地朝著樓上走去,想著帶宴九黎避開廳裏的這些糾葛。
可惜他想息事寧人,偏偏有人不依不饒。
莊瑾瑤堵在樓梯口,一雙眼上上下下打量了宴九黎一番:“我就是死,也絕不會讓這個小賤人再禍害我兒子。”
宴九黎內心被她激得毫無波瀾。
從前她嫁給陸邵欽的那幾年,各種討好奉承這位婆婆,可惜卻未得到一句讚賞。
如今自然也不奢望能從她嘴裏聽到什麼好話。
不過宴九黎也並不會怕她什麼,隻是覺得有些可笑。
“抱歉。陸邵欽的麵我也不想見到。”
宴九黎懶洋洋地笑著:“所以這位大媽不必擔心。”
“你叫誰大媽?”
莊瑾瑤瞪著眼睛,像一隻炸了毛的鬥雞:“宴九黎,你怎麼不和你那個狐狸精老娘一樣,死得幹淨點!”
“你說什麼!”
宴九黎目光一凜,母親和弟弟,是她悲慘童年中唯一的救贖。
今天,不管莊瑾瑤如何說自己,她都懶得在意。
但是說了她的母親,那她必然是不會罷休的。
“怎麼,我說的不對嗎?你和你母親都是狐狸精就算了,為什麼要可著我們陸家霍霍?”
“你母親,害死了我肚子裏的孩子還不夠,她的野種,還要來霍霍我唯一的兒子?害得他現在嗨躺在床上!”
莊瑾瑤剛剛哭過,一雙眼還是紅的,但是配上她那上挑的眉形和高聳的顴骨,卻給人一種刻薄的感覺。
宴九黎緊握著拳頭,忍不住想要揚手給她一巴掌。
“你們在吵什麼?”
二樓走廊上,陸邵欽忽然站出來。
宴九黎臉色更沉——
這一窩都來了,她隻想安安靜靜看個兒子,怎麼就這麼難。
陸母和宴子衿見到陸邵欽出來,也是臉色一變。
唯獨陸逸晨,原本還糾結為難的臉上,此刻終於露出一個釋懷的笑來:“大哥,我帶大嫂來看你了。”
陸邵欽聞言,目光一下落在了冷著臉抬頭的宴九黎身上。
房間窗外的陽光一路追到男人身後,在他周身縈繞出一圈淡色的金光。
他的嘴角不自覺地勾出一個不易察覺的弧度:“上來。”
宴九黎額角一抽:“不必了。”
“我來看兒子。”
宴九黎上下打量了一眼,感覺他過得挺好的。
一點也不像陸逸晨說的那樣徘徊在死亡邊緣。
陸邵欽不滿地抿了抿唇:“你先上來。”
宴九黎沒說話,白了莊瑾瑤一眼。
莊瑾瑤一臉悲戚地望向自家兒子:“邵欽,你還敢讓這個女人上來?你還嫌她害你害得不夠嗎?”
陸邵欽這才偏過頭,看了陸母一眼,順便瞟了眼母親身邊的宴子衿,皺眉道:“你們怎麼來了?”
“我們關心你啊!”
莊瑾瑤拿手絹在眼底輕輕摁壓,一副母慈子孝的態度:“你看你這是什麼態度,怎麼對個外人,都比對你母親好了?”
“外人?”
陸邵欽皺眉:“阿宴是我妻子。”
宴九黎翻了個白眼:“我和你沒有關係。”
陸邵欽看向她,執著道:“我們一天沒有離婚,你就一天還是我的妻子。”
“我會給你應有的體麵。”
宴九黎氣得不想說話——
她真的不該來的。
她以為陸邵欽已經病得不省人事,躺在床上起不來了。
她才心疼自家小寶,想要過來看看小寶,順便看看有沒有機會帶走他。
沒想到自己先是遇到莊瑾瑤這個瘋女人,又被陸邵欽纏上。
卻連小寶的麵都沒見到。
“邵欽,你怎麼能這麼和媽媽說話!你真是被這狐狸精迷了心智了啊!”
莊瑾瑤哭得更加大聲。
宴九黎感覺甚是厭煩——
陸家這一大家子的複雜關係和她有什麼關係,她何必站在這裏還要被人夾槍帶棒的羞辱?
她隻是來找她的兒子的。
想到這裏,她直接開口:“陸邵欽,你們的家事等會自己解決。我要帶陸子臣出去。”
既然來了,她亦不打算空手而歸。
莊瑾瑤聽到她要帶走她的大孫子,更是氣憤,不顧富家太太的形象,伸手指著她的鼻子道:“你算什麼東西,你要帶我的孫子去哪裏?”
陸邵欽在樓上,低吼一聲:“媽!”
這一聲警告意味異常重,讓莊瑾瑤也不禁一慌。
畢竟——
母親陸家的掌事的,已經是陸邵欽了。
而他這幾年,也越來越冷漠,就連她這個母親的麵子也不怎麼給了。
沈家也因為他的偏執,而和他們陸家斷了聯係。
她徹底打消了讓沈柔柔成為自家媳婦的希望,幸虧後來,因為陸子臣的病,陸邵欽又鬆口,讓宴子衿可以出入陸家。
而宴子衿……
比宴九黎不知懂事多少倍,對她這個未來婆婆更是噓寒問暖,體貼入微。
所以近些年來,她和宴子衿走得越來越近。
甚至隱隱將她當作了自己的媳婦看待。
可是,對於娶宴子衿進門這件事,陸邵欽就是不鬆口。
為此對她更是越發疏遠。
她也因此越發地恨絕了宴九黎,她覺得是她讓自己失去了這個兒子。
如今,那個女人,居然沒死,還回來了。
這怎能不讓她感覺到憤怒和不滿。
她不敢說自家兒子,隻能繼續將氣撒在宴九黎身上。
“你說,你這個狐狸精,到底給我兒子灌了什麼迷魂湯?讓他居然這樣和自己的母親說話!”
宴九黎冷哼。
莊瑾瑤這個人,蠻橫霸道慣了,以為全世界必須圍著她轉一樣。
不管遇到什麼事,在她們這些人眼裏,那必然是別人的錯。
“陸夫人,這句話我隻說一遍!”
她抬眼,冷冷盯著莊瑾瑤:“你自己的兒子,自己當寶沒問題,但是,他在我眼裏就是一坨什麼也不是的垃圾,就算洗幹淨用金盤子裝著端到我麵前,我也不會看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