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6JQ然而她設想的所有事情都沒發生。
甚至,就連想象中的暴怒,都沒有。
陸邵欽隻是輕輕抿了抿唇角,一雙黑曜石般,帶著不知名情緒的眼眸,就那樣一眨不眨地盯著她。
那眸中仿佛投入了一把火,熾熱而激烈。
然而一瞬間,席卷的烈火將一切燃盡,隻剩下一片破敗的虛無。
他望向宴九黎,連雙眸都變得通紅。
然而下一刻,他垂下眼眸,居然惡狠狠地道了聲:“打擾了。”
隨後,轉身默默地離開了。
還留下了一句:“我會去辦理出院手續,你們繼續在這治療吧。”
“阿……雪莉女士。”
他走了兩步,又忍不住站住,沒有回頭的開口:“如果……”
“如果有什麼需要,可以聯係我。我會盡量幫忙。”
宴九黎一瞬間以為自己聽錯了。
她有些不可思議地望著陸邵欽那落寞而悲涼的背影,像被暴風雨席卷後的殘葉。
這個男人是瘋了嗎?
她狠狠地拒絕了他。
而他卻……如此低聲下氣?
從前自己深愛著他,甚至卑微到以為對他好自己就會開心的地步。
那時的陸邵欽,隻有趾高氣揚的脾氣,對自己的好是如此不屑一顧。
宴九黎決不相信他會有所覺悟。
若說他是因為愧疚……可是他那樣的性格,又怎麼會有所愧疚?
哪怕傷害她再多,再深,他都覺得理所當然。
“雪莉寶貝,不要難過,這種人……”
“別說了。你先回去吧。”
宴九黎低著頭,真心覺得有些累。
“雪莉寶貝,我要留下了陪著你,我不能讓那個渾蛋欺負你!”
“今天謝謝你。”宴九黎搖搖頭,仔細看了他臉上,沒有一絲傷口——
也是,陸邵欽根本就沒有出手,哪來的傷口呢?
“早點回去休息吧。”
“可是我……”卡洛斯在看到宴九黎眼中的疲憊後,乖乖閉上了嘴巴。
他雖然有些一根筋和衝動,可是麵對女士,尤其是心愛的女士麵前,他還是很紳士的。
“那你注意休息,我明天再來看你。”
卡洛斯說著,依依不舍地離開了。
宴九黎這才坐到自家大寶床前,低頭溫柔地看向他。
“宴秋白”的麻藥還沒醒,閉著的眼睛讓他看起來像是一個熟睡的天使。
宴九黎伸手,正想要捋一捋他額前的碎發。
一個人忽然闖了進來。
“雪莉女士,陸總肩膀上的傷口又裂開了。”
宴九黎抬頭看向來人,不悅道:“他的傷口裂開關我什麼事?這裏是醫院,那麼多醫生護士,難道要讓我去給他包紮嗎?”
來人正是陸逸晨。
宴九黎對他並不算厭惡,但是因為他是陸邵欽的助理,所以態度很冷漠。
陸逸晨則是一臉祈求:“可是陸總執意要出院,他不讓護士們幫他包紮。”
“逸晨,誰讓你過來的!”
宴九黎開口,想說什麼。
門口的人卻先一步開口,狠狠地對陸逸晨道。
宴九黎越過陸逸晨的身體,看到了靠在門邊的陸邵欽。
他還穿著剛剛那身病號服,但是肩膀的位置早已被鮮血染紅,看起來傷勢頗為嚴重。
眼角和嘴角均有被微微裂開的傷口,臉頰上還有淤青的痕跡。
原本帥氣的臉龐也因為傷勢微微有些腫,看起來少了幾分英俊,倒是多了一絲滑稽。
“大哥,你是因為誰才受傷的!”
陸逸晨不忍地扶住陸邵欽,他的眼中有一絲焦急——
這不是求得女人憐憫的最好時候嗎?
你怎麼不知道用上呢?
然而陸邵欽的臉上,不帶一絲表情,隻是拎起陸逸晨的衣領,就往外走去。
走了一步,又有些脫力般,踉蹌了一下,很勉強才能站穩。
宴九黎一路盯著他動作,最終開口:“你不用轉院。”
反正,要是他想要調查,自己的檔案做得再好,隱藏得再完美,他都會查出來。
“雪莉……”
陸邵欽忍不住回頭,那雙眼睛裏充滿了希望。
“去包紮。”
宴九黎等了片刻,見陸邵欽依舊傻傻地站著不動。
“陸大總裁守在我的門口是要幹什麼?”
她忍住想要走過去,一把將門拍上的衝動——
那樣做,太有失風度。也顯得她太過在乎了。
“……你幫我包紮。”陸邵欽的聲音很小,小到宴九黎以為自己聽錯了。
“什麼?”
“我想你幫我包紮。”
陸邵欽重新走過去,雖然腳步不穩,但是很是堅定。
“陸邵欽你是傻子嗎?我憑什麼要給你包紮?”
宴九黎被他的胡攪蠻纏氣笑了,這男人,誰給他的臉?
“說到底,這也算是因你而傷了。”陸邵欽抿著唇,聲音中似乎還帶了點委屈。
說完,他還上前兩步,將自己的大臉擺在了宴九黎麵前。
混合著血漬和淤青的腫臉和英俊兩個字完全不沾邊,醜得宴九黎不忍直視。
但是他那雙濃密的睫毛下,黑曜石一般深邃的眼眸,卻是如此溫柔與清澈。
“誰讓你要被他打。”
嘴上這麼說,可是說到底,先動手的是卡洛斯。
何況在商場的時候,陸邵欽確實救了甜寶和她……
恩歸恩,怨歸怨。宴九黎一向分得很清楚。
她從病床旁邊的抽屜裏,拿出緊急處理需要用到的酒精和紗布。
陸逸晨見狀,悄咪咪地退出病房,並且貼心地給二人關上了門。
“脫衣服。”拿著消毒好的棉球,宴九黎皺著眉看了眼他染血的病號服。
男人動手解開衣服扣子,卻意外牽扯了傷口,疼得輕輕“嘶”了一聲。
宴九黎一臉冷漠地望著他那張腫起來的臉因為痛苦的表情變得更加扭曲。
“你沒有什麼要對我說的嗎?”
陸邵欽抬眸,注視著宴九黎。
“我們之間,有什麼好說的嗎?”宴九黎冷笑一聲,往側麵走了兩步,想要看清他的傷口。
猙獰的傷口是被斧子從上往下劃了一道,雖然不深,卻也縫了好幾針。
如今傷口開裂,有兩個線頭爆了出來,鮮血順著傷口的縫隙慢慢抿出,又順著脊背的線條朝下滑去。
“隨便說什麼都行,或者……聊一聊你的生活。”
陸邵欽微微扭頭,盡管這個姿勢,會再次牽到傷口,讓他痛不欲生。
“隨便什麼都行?”
宴九黎冷笑:“傷口被打裂了都不還手,陸邵欽,你究竟在打什麼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