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九黎順著宴子衿的目光,也看到了正在緩步下樓的陸邵欽,不禁諷刺一笑。
陸邵欽無語:“……”
為什麼他總覺得,這個女人對自己的敵意如此之大,自己是哪裏得罪她了嗎。
不過他暫時並不想再和宴九黎解釋什麼。
而是快步來到宴子衿眼前。
“邵欽哥哥。”
宴子衿抬起頭,一臉期盼地望著陸邵欽。
但見他伸出了手……
一把將宴子衿拎了起來,隨後,將人連拖帶拽,直接拉到了別墅門外。
“以後別再擅自過來了。”
他冷冷地丟下這句話,隨後,砰地關上了門。
被關在門外宴子衿先是一愣,隨即猛然哭喊起來。
可惜一門之隔的陸邵欽,卻隻是麵無表情地轉身,不再理會。
宴九黎被陸邵欽這一番操作驚呆了——
陸邵欽,將宴子衿拎起來,扔到了門外???
這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麼?
那可是他心尖尖上的人啊!
“看什麼?”被女人盯得有些發毛,陸邵欽忍不住皺眉。
“沒什麼。隻是沒想到陸總也會做出這樣的事來。”
宴九黎搖搖頭。
她之所以來到這裏,不過是為了將小寶帶走。
至於陸邵欽是將宴子衿丟出去,還是為她撐腰,和她又有什麼關係呢。
不然,多看陸邵欽一眼她都會生理不適。
“是麼?”
陸邵欽卻忽然快步來到宴九黎麵前。
“我怎麼覺得,你對我,很是了解?嗯?”
“陸總可能察覺錯了。”
宴九黎笑道,一臉“你怎麼如此自作多情”的表情。
陸邵欽被懟得不想說話。
這女人,虧自己剛剛還幫了她,她就是這麼不知好歹地回報自己的麼?
空氣中彌漫著絲絲尷尬的氣息。
陸邵欽正想甩袖離開,忽然,他麵前的女人有了動作。
隻見她抬腿,朝著他慢慢走來。
陸邵欽呆在原地,想看看這女人究竟想幹什麼。
女人走到他前方兩步的距離,轉了個身,繞過他,朝著廚房繼續走去。
陸邵欽:“……”
終於感受到了被無視的滋味。
“子臣睡了,你今天的任務完成,可以回去了。”
被無視的陸邵欽咬牙,直接就要將人趕走。
“好。”
宴九黎也不拖泥帶水,直接答應。不過——
她抬頭,朝著樓上看了一眼,忍不住道:“讓我和子臣告個別。”
陸邵欽不置可否。
宴九黎也沒管他,反正陸悶騷在她眼中,如今就是個屁。
他沒反對,她就當是默認。
抬腿上樓,輕輕打開陸子臣的臥房門。
粉團子裹著被子,睡得正香。
可能是做了什麼美夢,一張小臉上,掛著一個甜甜的笑容。
隨後吧唧了一下嘴,滿足地翻了個身,將被子裹成一團,繼續呼呼大睡。
宴九黎心中感歎——果然是雙胞胎,連睡覺的姿勢和習慣,都和她家小白白一模一樣。
心頭一軟,她上前去,細心地坐在床頭,將小粉團的手腳都擺好,塞進被子裏。
然後掖好被角,就打算起身離開。
誰知道站起來的瞬間,她的頭一陣眩暈……
陸邵欽坐在樓下,報紙已經被他翻了一遍了。
抬頭看向牆上的鍾表,他的眉頭緊緊皺了起來。
“一點了……”距離那女人上樓告別,已經過去四十分鍾了。
這告別時間是不是太長了一點?
還是那女人,又在樓上耍什麼把戲了?
陸邵欽原本並不想去催促,顯得自己太過小家子氣,隻是這女人,總是在他的忍耐線上反複橫跳。
猛地合上報紙,他再也忍不住,抬腿朝著樓上走去。
二樓陸子臣的臥室門半開著,從外麵看進去,隻見女人坐在地上,斜靠著床,頭歪倒在床上,睡得正香。
陸邵欽忍不住額角抽搐,進門就要將女人拉起來:“要睡回家去睡!”
可是女人的身體軟軟地癱作一團,像一根煮爛的麵條般完全拉不起來。
入手處的肌膚,隔著薄薄的襯衫衣料,顯得有些燙手。
“疼……”
被強硬拎起一條胳膊的女人渾身一顫,眉頭深深地皺了起來,口中呢喃。
“你病了?”
陸邵欽伸手,摸向女人的額頭。
還沒貼上,女人忽然睜開眼,認真打量起眼前的男人來。
隨即,她似乎認出了這人是誰,憋著嘴小聲道:“討厭鬼!狗男人!在夢裏也不消停……”
“你說什麼!”
宴九黎的聲音很小,卻被男人一字一字清晰地聽入耳中。
他忍不住額角抽搐,眉目間染上冰冷的煞氣。
她居然罵他是狗男人!
手上的力氣忍不住加大了幾分,陸邵欽真想將女人直接丟出去。
宴九黎被抓得疼了,不管不顧地想要撥開男人的手,發現手勁不夠大後,直接抓住男人的手就向咬上去。
男人猛地抽回手,任由女人倒在地上。
“噝……你是狗嗎?”
“你才是狗!你們全村都是狗!”摔在地上的女人狠狠瞪著男人,眼神中迸發出強烈的恨意。
“你最討厭,是世界上最討厭的人……你那麼對我,害我……還要把我送人……早知道你是這麼討厭的人,我就不該救你!讓你……病死……”
她越說越小聲,說到最後,因為強烈的眩暈感和頭疼,她忍不住流出淚來。
陸邵欽隻聽清前麵的字,後麵就不知道這女人亂七八糟地說什麼了。
他眉頭深鎖,不明白這女人對自己哪來那麼大的敵意。
之前的相遇,他以為這女人對自己圖謀不軌,如此看來,似乎真的是自己自作多情了。
深吸一口氣,他努力克製住自己要將人丟出去的衝動。
打了呂醫生打電話,告訴他目前的情況。
呂醫生這些年年紀大了,開的私家醫院這些年已經逐漸交給兒子打理,自己則開始享受起退休生活。
此刻他恰好帶著老伴出國旅行,聞言直接讓陸邵欽聯係了他的兒子。
一番折騰下來,陸邵欽將人挪去客臥,並且叫來了呂醫生的兒子呂正初,讓他來幫這女人看看,什麼情況。
宴九黎昏昏沉沉間,睡得也非常不安穩。
不知道為什麼,她又夢到當年,嫁給陸邵欽的時候。
那時的她,卑微到了塵埃裏,卻還祈求著,能在塵埃中開出花來。
哪有這樣的好事情?
人啊,一旦被踩入塵埃,最終隻會被碾碎,和塵土一樣,風化成不起眼的灰塵,隨風飄散,直至灰飛煙滅。
陸邵欽叫完醫生,將宴九黎放在床上後,原本想要去書房,繼續處理他的工作。
卻不知為何,他望著床上皺著眉,小臉被燒得通紅的女人,卻奇跡般地坐到了床頭。
她似乎在做著什麼可怕的噩夢,眉頭皺得死死的。
一雙眼緊緊閉著,淚水順著她的眼角,滑落至枕頭裏。
不知為了,陸邵欽的心底,也隨著她的淚水,狠狠地痛起來。
原來在酒會上大放異彩,如同一隻開屏的孔雀般驕傲的女強人,也會有如此脆弱的一麵。
是不是自己的阿宴,當年,在每個夜深人靜,苦等自己未歸的時候。
也是這樣,在夢中,不知沾濕了多少枕頭。
苦苦地守候了多少個小時。
“叮咚……”樓下的門鈴聲隱隱傳來,打斷了陸邵欽的思緒。
呂正初提著藥箱,一身風塵仆仆地飛速趕來。
不過在檢查了宴九黎一番後,他鬆了口氣——
剛剛聽到陸邵欽讓他盡快趕來的時候,他以為發生了什麼事呢!
沒想到隻不過是個小小的發燒。
不過,麵前的女人為什麼如此熟悉,自己似乎在哪裏見過。
隻是具體在哪裏,他似乎怎麼也想不起來了。
開了一副退燒藥,呂正初不禁又一次望了女人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