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宴九黎低呼一聲,下意識地想要掩麵去擋。
隨即,她立刻想到——
自己,已經不是當年那個宴九黎了。
是的,當年那場車禍,讓她麵部受了很大的傷害,部分組織燒傷。
當時的她,努力爬出車子,全身都撕裂般的疼痛。
她想要打電話報警,手機卻在撞擊中,碎成一片。
有熱流,從小腹向下湧去……
“寶寶……”
“我的寶寶……”
“堅持住!”
“不要拋棄媽媽,媽媽如今隻剩下你們了……”
她一邊流著眼淚,一邊將手覆在自己的小腹上,祈求上蒼的垂憐。
可是荒郊野外,哪裏會有什麼人經過救她呢?
她隻好拚命用腳踹車門。
最終,她從扭曲的車門的縫隙中鑽了出去,爬到了路中間。
因為疼痛和害怕,她出了一身汗。
可是,她不能放棄……
她一路堅持爬到路中央,終於得到上蒼垂憐,有一位路過的醫生,救了她和幾個一息尚存的乘客。
當時沈從也在被救助的行列之中,不過他因為重傷昏迷,誤將大巴車裏的一個剛剛生產完的產婦當作是她了……
而她,利用新的身份證件,輾轉去了米國,做了修複手術,並且後續治療了她的胃癌。
如今,她雖然恢複了從前七八分的容貌,但是畢竟是修複過的,她的臉,已經不是當年的樣子了。
“先生,請問有什麼事嗎?”
宴九黎勉強自己抬頭,直視陸韶欽的眼睛。
她的身體因為害怕而微微顫抖,但是她的臉上卻毫無破綻,笑容恰到好處。
“沒事。”
陸韶欽在看到女人的臉時,眼中閃現出一抹驚喜。
隨即,又轉為失望。
他轉頭冷硬道:“你的墨鏡太難看了。”
宴九黎咬牙,恨不得上前,一拳打掉他那張刻薄的嘴裏的一排牙齒。
這男人,五年沒見。
非但沒有一點變成熟,反而更加陰鬱且毒舌了。
然而她還沒行動,“叮!”一聲,電梯門開了。
男人率先走出電梯,不帶一絲留戀。
“等等。”宴九黎閃身來到陸韶欽麵前。
“什麼事?”男人不耐煩地望著眼前的女人,卻沒有像對待其他女人那般直接推開——
像,太像了。
尤其是那一雙水靈靈的桃花眼,那眼神是如此熟悉。
隻是眼角處,沒有了阿宴那風情萬種的淚痣。
讓他總覺得,缺了些什麼。
盡管如此,他的身體還是如遭重創般微微彎下腰,心底深處傳來無法言喻的劇痛。
他不明白,為什麼一個陌生的女人,會帶給他如此強烈的感受。
“滾!”
他無法控製自己,隻能讓這女人離得遠遠的。
“凶什麼凶!你當自己是誰啊!”
宴九黎皺眉——
果然,這男人還是一如既往地討厭。
隻是,她看了眼男人的右手——
“你沒家教無所謂,但是你總得把拿了人家的東西還回來吧。不然我可要報警了。”
宴九黎指了指男人手中握著的她的墨鏡。
雖然她不在乎墨鏡錢,但那是大寶送給她的生日禮物,絕對不能弄丟!
陸韶欽低頭,瞥了拿著墨鏡的手一眼。
“怎麼,你要是看上這個墨鏡,我也可以忍痛賣給你。隻要一個億,珍藏墨鏡帶回家。”
宴九黎見他呆呆地望著手裏的東西,一聲不吭,忍不住開口諷刺。
“誰稀罕你的東西。”
宴九黎在心裏默默翻了個白眼——
五年了,這個人還是如此自戀。
算了,名人說過,不要和傻X一般見識,他們會將你的智商拉低。
宴九黎一邊心裏如此安慰自己,一邊捏著墨鏡,抱起小團子,轉身朝著停車場深處走去。
“等等!”一隻手抓住宴九黎纖痩的手臂。
“這位先生,您這是幹什麼?”
宴九黎猛然甩開男人的手,嘴角勾起嘲諷的笑容:“你一而再,再而三地騷擾一位女士,莫不是個變態吧?”
陸韶欽:“……”
看不出來,眼前的女人如此伶牙俐齒,半點虧都不肯吃。
不過如今不是糾結這個的時候。
他將手伸向宴九黎……懷中的孩子。
“你幹什麼?”宴九黎謹慎地朝後退了一步。
懷中的奶團子渾身抖作一團,抓著她的衣服帶著哭腔道:“媽咪,這位叔叔好可怕,他想幹什麼?”
當然,用的是甜美奶萌的女童音。
“女孩子?”陸韶欽劍眉緊鎖,總覺得哪裏不太對。
“這位先生,你再這麼糾纏,我可真的要報警了。”
宴九黎抱著手中的奶團子,表現出恰如其分的憤怒。
從前她在他麵前,總是一而再再而三地退讓。
因為被愛情蒙蔽了雙眼,忽略了他的自大他的無力。
而如今,褪去那層卑微,她那渾身是刺的性格,可不是他簡簡單單就能拿捏的了。
“報警?也好。隻是不知道警察會怎麼對待一個拐賣孩子的犯人。”
他說著,就將手伸向宴九黎懷中的孩子。
卻被懷中的電話鈴聲打斷。
“喂?”陸韶欽不耐煩地開口:“找到了!我這就來!”
男人收起電話,再沒看宴九黎一眼,匆忙的又上了電梯。
宴九黎此時才長舒一口氣,感覺自己如同五年前,從鬼門關走了一遭一般。
原來,無論經曆多少歲月,她還是無法對他做到——
無動於衷。
不過,以前她對這個男人,是愛的不可自拔。
如今,倒是相見兩厭。
感歎著自己當年為何瞎了眼,宴九黎忽然感覺到懷中小家夥似乎顫抖的厲害。
她趕緊將人放下來,關切地查看道:“怎麼了?是哪裏受傷了嗎?”
“沒有。”男孩恢複了原本的聲音,軟萌之中帶著一絲害怕:“阿姨,我們快點離開這樣好嗎?”
宴九黎察覺到一絲異樣。
眼前這個孩子……剛剛還囂張跋扈,但是在見到陸邵欽後,就抖得和篩子似的。
莫非陸邵欽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