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失去的,就再也找不回來了

“宴子衿。”陸邵欽回身,猛地抓住宴子衿,臉上陰沉得幾乎能滴出墨汁:“這是你第一次說這樣的話,我當你是不懂事,但是我希望這也是最後一次。”

“陸夫人隻有一個,那就是你的姐姐——宴九黎。”

“而你,我隻是把你當作妹妹,而你,也永遠隻是她的妹妹!”

說罷,他大步流星地走了出去。

隻留下宴子衿一個人,癱軟在地,掩麵痛哭。

陸邵欽並沒有理會身後撕心裂肺的哭聲,他開著車,一路朝著公司方向狂奔。

天色已黑,路上的車輛不多,他一路加速,十多分鍾就已經來到了公司樓下。

將車在公司的地下車庫停好,他推門下車,朝著創業園區那片深沉的泳池走去。

路燈下,男人的臉色顯得尤其沉穩鎮定。

但是仔細的時候,卻從他的眼神中,看到一種瘋狂的神色,如同山雨欲來般讓人心驚。

因為已經是夜裏八九點了,整個寫字樓的燈光都滅了,除了門衛處打著瞌睡的守衛,整個創業區幾乎空無一人。

他走到泳池邊的舉動,並沒有被發現。

黑暗中,他麵無表情地望著那片湛藍的水域,一個猛子就紮了下去。

泳池的水名沒有很深,然而初秋的夜晚,湖水遠比看上去來的森冷。

那樣一枚暗淡的,小小的銀色戒指,沉寂在這片冰冷的水底——也不知這泳池的水是否有被換過。

要怎樣尋找,才能找到?

可是那個原本對於自己的婚姻,妻子,以及這枚婚戒不屑一顧的男人,卻在此刻,俯下身子,近乎殷誠地,一點點地摸索找尋。

然而他沒有注意到,在泳池旁邊的綠化帶裏,一個嬌小的身影,正默默地看向這邊。

那正是他帶著救援隊,在飛機遇難的地點,搜尋了一周都沒有找到的,他的妻子——

宴九黎。

一周前,她發出郵件,隨即關機,順利檢票登上了飛機。

可是在坐在座位上,等待飛機起飛的那一刻,她的腹部,忽然一陣沒來由的疼痛。

並且越來越痛。

空姐見女人挺著大肚子,一臉痛苦的模樣,根本不敢讓她乘坐飛機,生怕遇到什麼意外,會怪罪她們及整個航空公司。

而宴九黎,也因為自己之前流產的經曆,生怕這個寶寶又發生什麼意外。

立刻轉頭下了飛機,在機場直接打了個車前往醫院。

由於是在飛機起飛前下的飛機,所以機長還沒來得及上報下機乘客的信息,飛機就已經遭遇不測。

宴九黎卻也因此,幸運地躲過了一劫。

在醫院躺了五天,確認寶寶很健康,並沒有什麼問題後。

宴九黎才從新聞上了解到飛機失事的情況,並且新聞上還說,陸氏總裁為救自家夫人,雇傭最優質的救援組織,並親自跟隨事故地點前往救援。

原來,他還是有那麼一點,在意她的麼?

她苦笑著換了個台,想開機給顧星辭和楚米伽發個信息,又怕陸邵欽還定位著自己手機的位置。

不如,就讓他以為,自己已經隨著墜毀的飛機,永遠地離開了。

從此,兩不糾纏。

隻是這樣的話,不知道他是否會去警局,將自己的身份注銷?

那樣的話,自己的身份證,手機號,護照之類,是不是都不能用了?

宴九黎沒有多想,出院後,靠著身上的現金,找了家小旅館,暫時住了下來。

打算等過幾天,找個公共電話亭,悄悄打電話給米伽問問情況。

不過一直呆在出租屋的日子太過沉悶,今夜,她就是出門散心,卻不知是不是心中的牽掛,讓她一路走到了陸氏產業園的樓下。

並且看到了眼前的一幕……

一米六的深水區泳池裏,冰冷的水麵淹沒了陸邵欽的胸口。

他彎著腰,一點一點地在湖底摸索著,不知在尋找著什麼。

月光照在男人的臉上,不知是池水還是淚水,遍布了男人的臉。

他的神情是那麼哀傷,卻又那麼肅穆。

讓宴九黎沉默的心,都微微起了波瀾。

忽然,他像是摸到了什麼一般,驚喜地將一個易拉罐圈舉過頭頂。

待看清自己手上的東西後,失望的表情立刻覆蓋下來。

月光下刀削般的輪廓迅速變得陰沉,他將手中的垃圾丟到了岸邊,隨即又是一個猛子紮下去,繼續一點點倔強地找尋。

一連兩個小時……

他從深水區,一路找到淺水區。

又從淺水區走回來……

來來回回。

就連手指也泡得發漲發白,幾乎脫掉了一層皮。

風聲四起,顯得周圍更加寂靜。

沒有人經過,唯獨林中那個小巧的身影,在暗處默默看著他。

在水中,頑強地尋找著,那已經再不可能找回的東西。

但是他卻固執地不肯上岸。

忽然,陸邵欽腳下一滑,身子猛地失去了平衡,栽倒在泳池裏。

他的頭,重重磕在池邊,磕得他眼前一黑,整個人幾乎失去了意識。

他勉強站起身,卻發現自己頭昏得厲害,搖搖晃晃地走了幾步,便又一次栽倒在了水中。

這一次,他連掙紮都沒有,緩緩地朝著池底沉了下去。

一旁圍觀了兩小時的宴九黎忽然一驚,動作已先一步帶著她衝了出去。

在池邊蹲下,想要將人撈上來。

淺水區的池水不算太深,即使是宴九黎,也不過沒過她的腰身上麵一點,但是要從水中脫出一個一米八八的壯漢,談何容易。

她用盡渾身的力氣,也不過是將男人的頭勉強從水底撈了上了,讓他靠坐在泳池下水區的台階上。

“陸邵欽,你醒醒!”

此刻她也顧不得自己要詐死還是逃離的計劃,人命關天,她無法置之不理。

雖然這個男人,曾經給予她巨大的傷害,但是無論如何,這是她曾經愛過,想要共度一生的男人。

她拚命呼喚著男人,用手拍打著男人的臉,按壓著男人的胸口。

男人吐了一口水,終於有了清醒的跡象。

“阿宴……”他伸手,猛地抓住她摁在他胸口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