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呢？”
陸邵欽還在開會時，就接到醫院的電話。
說宴九黎忽然辦理了出院手續。
他心中一驚——
宴九黎這些天的表現太好了，以至於他放鬆了警惕。
他以為宴九黎正在慢慢接受自己，甚至朝著自己希望的方向轉變。
可是醫院的電話卻打破了他的幻想。
他立刻想要打給宴九黎，才想到宴九黎的手機似乎掉進了海裏不見了。
當時在外國他也沒有給她補辦電話卡，隻是給她買了個電腦讓她娛樂用。
他立刻結束了會議，並讓沈從全城搜索宴九黎。
在得知宴九黎隻是自己回了家之後，他提起的心才重重落下。
心急如焚地跑回了家，他急需確認宴九黎現在的情況。
“夫人在樓上休息。”
保姆聽見門外的動靜，從廚房跑出來查看。
見是自家先生，心中奇怪了一下——今天是什麼日子，怎麼大中午的，夫人和先生相繼回了別墅？
“要我去叫夫人麼？”
“不用了，我上去看看她。”
陸邵欽溫柔地朝著樓上望去。
而此時的宴九黎，心中卻開始慌了——
書房的大門在二樓外側，在大門進口處，一抬頭就能看見。
此刻陸邵欽就在門口，馬上就要上來了。
如果她此時被發現，那之後的計劃，陸邵欽一定會心生警惕，她就不好下手了。
樓梯處，傳來男人沉穩的腳步聲。
一步，兩步，三步……
步步逼近。
宴九黎的額頭冒出冷汗，要躲在哪裏，才能不被發現？
“阿宴。”
陸邵欽推開臥室的門，裏麵空空蕩蕩。
陸邵欽心口一緊，直接朝裏麵衝去。
風動，卷起窗簾，一個穿著睡衣的影子，狼狽的顫顫巍巍地蹲在臥房的陽台邊緣，驚恐地看向這邊。
“阿宴！”
陸邵欽衝過去，到了門邊才發現通往陽台的玻璃門上了鎖。
他拿鑰匙打開，走過去一把將宴九黎抓了下來。
“你幹什麼，要嚇死我嗎！”
他被驚出一身冷汗——
宴九黎之前發過瘋，他真的擔心她又會做什麼傻事！
“怎麼了？”
宴九黎假裝茫然的問訊。
然而她的心髒，卻在砰砰直跳。
她是從書房窗外，作為裝飾的細小突起爬過來的。
剛爬到陽台邊緣，就被陸邵欽看到了。
“阿宴，為什麼要做傻事！”
陸邵欽抓住宴九黎的肩膀，衝她怒吼。
他的額頭，背部，胸口，全是被嚇出來的冷汗，他不敢想象她真的跳下去的場景——
盡管這裏隻是二樓。
他的心髒，承受不起失去她的痛苦。
“你為什麼凶我？”
宴九黎委屈地望著他，眼神明澈。
陸邵欽被問得啞口無言，隻能放緩了聲音，循循善誘：“阿宴，你怎麼會站在窗台上，你是想跳下去嗎？”
宴九黎搖搖頭，隻是望向外麵。
“我沒有想跳下去，我隻是覺得那片葉子很好看，想摘給你看。”
陸邵欽順著宴九黎的視線，朝著外麵望去。
那是一片，在這個盛夏就已經變得橙黃的銀杏葉，在一片青綠之間，顯得尤為突出。
可是，黃了就是黃了。
那是一片枯萎的葉子，也許是未老先衰，也許是生了病……
“那隻是一片枯黃的葉片罷了。”
陸邵欽道。
“嗯，它快死了。”
宴九黎點頭。
隨即又笑了：“但是你不覺得它很美嗎？”
“那麼豔麗的顏色，就好像要燃盡生命中最燦爛的光輝。”
陸邵欽不喜歡宴九黎此時的語氣，他總有一種，眼前的女人，即將消散的錯覺。
此時的他還不知道，在不久的將來，他將徹底失去這個女人。
他將女人抱起，然後放到床上，為她細心地蓋上被子。
“別想這麼多了，我聽劉嬸說你累了，趕緊休息吧。午飯弄好，我給你端上來。”
“你不是還有會？怎麼回來了？”
“醫院那邊說你不見了，我就結束了會議，想看看你的情況。”
他沒有說他當時的心急如焚，還有見到宴九黎站在陽台扶手上的驚心動魄。
他隻是伸手，抱住她，輕聲道：“會議哪有你重要？”
“嗯，你說什麼？”
宴九黎沒有聽清他的話，隻是感覺耳朵癢癢的。
她有些厭惡地瑟縮了一下。
陸邵欽以為她害羞了，看著好玩，便又壞心思地朝她耳朵吹了口氣。
豈料她立刻神經質地將陸邵欽一把從床上掀了起來。
陸邵欽沒有防備，直接摔到了床下。
他愣住了，反應過度的宴九黎也愣住了。
他們之間，陷入了短暫的沉默。
“阿欽，你沒事吧？”
宴九黎先開口，她從床上下來，裝作關心地望著陸邵欽。
“你剛剛……忽然壓到我肚子上，我害怕……所以才反應過激。”
她迅速找了個借口。
陸邵欽沒有說話，他深深望了宴九黎一眼。
宴九黎立刻低下頭，伸手牽起陸邵欽的手，放在自己微微隆起的小腹上。
“醫生說，寶寶很脆弱。”
“所以，我們要保護好他，是不是？”
“是。”奇異的，陸邵欽感覺自己手下，似乎有什麼在跳動——
盡管他知道，才四五個月大小的孩子，還感受不到胎動。
但是那一刻，他似乎真正感覺到了那個和他血脈相連的，小生命的力量。
他們，已經失去了第一個孩子。
他絕不會讓宴九黎失去他們如今這好不容易得來的，珍貴的第二個孩子。
這樣想著，剛剛宴九黎的動作，他也就釋懷了。
他起身，再次將宴九黎抱到了床上。
柔聲致歉：“抱歉，是我太魯莽了。”
“當然，你還沒有做好當爸爸的覺悟呢！”
宴九黎嗔怪道。
然而她的心中，卻在冷笑著——
陸邵欽，你怎麼配成為她肚子裏孩子的父親？
顧星辭在給她抗癌藥物的時候，告訴她有百分之三十的概率，能夠抑製住她體內癌細胞的增長。
如果……她是想著，如果……
如果她有幸不死，還生下了寶寶。
那她一定會帶著寶寶遠走高飛，離開眼前這個男人。
從此，天各一方，再不相見！
然而，就在二人溫存之際，一個電話鈴聲，忽然打斷了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