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喬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被同事拉進電梯的。
電梯門關上。
封閉的空間裏,言喬站在電梯口的方向,背對著男人。
不知道他是不是正看著自己,言喬背脊僵直,一動也不敢動。
她和他隔著幾步遠的距離,中間還隔著一個移動病床,在濃鬱的消毒水味道中,言喬依舊能清晰的聞到男人身上那好聞的青木香。
她小手緊握成拳,克製著自己想要回頭的衝動。
她微微低頭,視線就落在了移動病床上。
待看見床上躺著的是一個女人時,言喬的臉色大變!
女人原本就沒有多少血色的臉上,一瞬間褪去了所有的顏色,她雙眸黑漆漆的落在床上那個女人的臉上。
待看清女人精致的小臉時,言喬仿佛被雷擊了一般!
這個女人……難道就是他的妻子?
想到這種可能,言喬的身體就晃了晃。
她身旁的年輕男孩也敏感的察覺到了言喬的不對勁,卻又不知道是怎麼回事。見言喬身體虛弱的晃了兩下,有摔倒的趨勢。
他趕忙伸手攬住女孩的肩膀,將她帶入懷中,讓女孩靠著他的身體。
言喬突然就不想支撐了。
想到當初被他趕到國外的時候, 他就曾說過,他會盡快結婚,他們之間永遠都不可能。
當時,她隻以為他是氣話。
卻從來沒有想過,他真的會結婚,娶別的女孩……
當初所有的堅持和努力,所有支撐她走下去的力氣,在這一刻仿佛都被人抽走了。
她渾身無力,腳底軟的幾乎支撐不住自己。
這一次,言喬沒有拒絕男同事的幫助,靠在他的懷中,微微的閉上了眼睛。
莫景深站在兩人身後。
男人深沉的目光落在女孩纖細的背影上,在看見她身體晃動的時候,他險些就伸出了手。
可是,在看見她乖乖的靠在年輕男孩的懷中時,男人握緊了手心,強迫自己收回不該有的心思。
她這樣很好,不是嗎?
就像他當初期盼的那樣。
她有了喜歡的人,這樣,他也能徹底放下了。
可是,為什麼,看著眼前擁抱在一起的兩人,他的心裏卻仿佛被刀攪了一般,太陽穴處突突的跳動著,第一次,莫景深感覺到自己的情緒有了失控的征兆。
索性,電梯很快就停了。
言喬被男孩扶著出了電梯。
她背脊挺得直直的,一直到走了很遠,她整個人才像泄氣一般的委頓下去。
“段瑞,我想坐會兒。”
言喬感覺自己走不動了,扶著一旁的牆壁,跳著腳就坐到了走廊上的塑料椅凳上。
“言喬,你怎麼了?要不要叫醫生再檢查一遍?” 叫段瑞的男孩關心的問。
言喬精神不濟,搖了搖頭,“不用了,我就是走的久了,腳酸。”
言喬是一名同聲傳譯的翻譯官,今天和段瑞一起擔任一個政府性質的大型金融會議的同聲傳譯官。
在會議結束,準備晚宴的時候,被段瑞不小心踩了禮服,從樓梯上跌落下去,這才把腳崴傷的。
要說,她和段瑞以前雖然見過麵,卻是第一次合作。
對段瑞的歉疚,言喬也隻是表情淡淡的接受了。
她不是矯情的人,也不會隨便沾花惹草。
從今天的表現看,言喬知道,段瑞對她有好感。可是,這種好感,她終究是沒有辦法接受。
“段瑞,你先回去吧,我這裏不需要人照顧。”言喬開始趕人。
她現在急需一個人靜一靜。
她不想讓任何人看見她脆弱的一麵。
段瑞看了言喬一眼,沒有說同意,也沒有說拒絕。
他看了眼言喬包紮嚴實的腳,看著言喬的眼睛,堅持道,“我把你你送回病房了,再回去。”
見段瑞堅持,言喬也不再爭執。
比起剛才的失魂落魄,她的臉色看上去似乎好了很多。
讓段瑞送她回了病房,看著段瑞離開,言喬臉上強裝的鎮定,幾乎是瞬間就瓦解了!
她將被子拉起來,將自己整個人都包裹了進去。
病房裏,隱隱可以聽到女孩悲哀又絕望的哭泣聲。
VIP特護病房。
莫景深站在窗邊,看著窗外蕭條的冬景。
他神色寡淡又深刻,給人的感覺是一如既往的強大和堅定。可是,如果有人能夠湊近了,看到他的眼眸,就能夠窺到男人眼眸中仿佛有野獸在撕扯,在掙紮。
莫景深怔怔地站在窗邊,也不知道想了多久,猶豫了多久。
直到聽到身後傳來女人的嚶呤聲。
林小冉醒過來的時候,一眼就看見了背對著光,站在窗邊的高大身影。
她心中微微一跳,情不自盡地喊道,“莫連城。”
待男人回過身,朝她走近。
林小冉再看清男人的臉時,心裏劃過一片黯然。
她看著莫景深,很客氣的說著謝謝。
莫景深也隻是淡淡的點了點頭,將醫生的話說了,又將自己的號碼留給了林小冉,告訴她,他已經給她的同事打過電話了,稍後就會有人過來。
交代完這一切,莫景深沒有再停留,直接就離開了。
劫後餘生,又剛動完手術,林小冉現在的精神狀態很不好,人也很困乏。
可是,一覺醒來,她躺在床上,卻再也沒有了睡意。
剛才醒來的時候,她以為自己看見了莫連城,心裏的歡喜盡是那麼的濃烈。
在知道自己認錯了人,隻是癡心妄想以後,林小冉清楚的聽到了自己心底被冰凍的聲音。
因為一個人,隻要一瞬間,她就在天堂地獄裏行走了兩次。
林小冉不知道該說自己可悲,還是可笑。
病房裏靜悄悄的,就她一個人。
林小冉躺在床上,明明是已經困得不行,可是,精神卻強迫她清醒著。
就在林小冉迷迷糊糊剛要睡著的時候,病房的門突然被人輕輕的敲了兩下。
那聲音雖然小,卻立刻就將淺眠的林小冉驚醒過來。
“請進。”她聲音有些沙啞。
門外的那人似乎遲疑了一秒。
隨即,在林小冉的視線中,一個白淨清純的女孩出現在了視野中。
女孩跛著腳,一隻胳膊裏架著拐杖,正一蹦一蹦的朝她的床邊走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