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敵軍攻城了。”
“嗯?”
壽春城頭,袁術迷迷糊糊地揉揉眼睛,看向眼前閻象:“閻卿不是料定,旦有陳叢身在壽春,涼軍短期之內必不攻城嗎?”
閻象搖頭指向城下。
他雖料定,因為某種未知的原因,董卓十分重視陳叢,假陳之勢或可引得涼軍投鼠忌器。
但今日時局有變...
“陛下請看,指揮攻城之人並非涼將。”
袁術扒上城頭放眼一觀,當即氣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
敵軍大纛迎風招展,龍飛鳳舞書‘漢討逆將軍劉’。
僅觀大纛袁術自不知曉哪裏冒出來的漢討逆,可看見陣前統兵之人一紅一黑,一個髯長三尺,一個豹頭環眼哪還不明白。
分明是劉備那破落戶背信棄義,甘為國賊董卓麾下鷹犬爪牙,不知死活攻他天潢貴胄大仲帝!
是可忍孰不可忍!
在袁術冒火的目光中。
白馬馱將緩步近城,長七尺五寸許,麵白,眉目自帶一股英武氣,背負一對斬馬長劍,耳大如垂猿臂過膝者,不是劉備又是何人!
“大漢討逆將軍劉備,邀昔日後將軍袁術答話。”
袁術張口就罵:“劉備!憑你一小小平原令,兵不過五百,將不過關張。若非甘為國賊鷹犬,你有何資格立於朕前?”
劉備這才看到身著龍袍的袁術。
驟聞急罵,頓時有些恍惚。
確實,他的大漢討逆將軍位乃是董卓所封,身後所攜攻城兵馬,亦為西涼強兵而非本部扈從。
旁人硬要罵他國賊鷹犬,他還真沒太多理由還嘴。
可...
袁術一個篡漢之賊,著龍袍、自稱為‘朕’,有臉罵他鷹犬?罵董卓國賊?
“袁公路,枉你世食漢祿生自名門,不思報國而行大逆。不識天數、倒行逆施,安敢犬吠欺我漢家郎,辱我漢家臣?念昔日情義,備不願傷及一城百姓,旦你還有半點良知,速速開門請降,備保你家小全屍。”
“呸!憑你個破落戶也敢以朕骨血相脅?不怕告訴你,那陳無敵乃朕之女婿,夠膽你便使一城袁姓盡授首!”
劉備心下一驚。
雖然在他心裏曹陳二賊在他心中早已打上逆賊標簽,可與袁術蛇鼠一窩的蠢事,倒不像是二賊的手筆。
不過...
趁此良機,正好讓董相看清二賊嘴臉,免得被艱險之輩蒙騙,一步踏錯萬古遺恨。
當即高喝道:“口說無憑,還請陳子寧登城對峙。”
“好!朕便遂了你的意,去請大仲驃騎將軍。”
“喏。”
...
“啥?請我登城?跟劉備對峙?”
將軍府中,陳叢正招一眾美豔舞姬獻舞,蒙著眼睛抓得快樂,聽到甲士通傳時人都傻了。
劉備出現在壽春...
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那廝慣以‘興漢求存’為己任,袁術都謀反了,他去助拳董胖也算合理。
可袁蜜水那白癡叫他上城對峙是幾個意思???
他去了能說啥?
‘沒錯,老子早知道袁術是賊。傳國玉璽還是我給他的,驚不驚喜?意不意外?’
還是說‘老子就喜歡納賊女為妾,不服你來咬死我?’
這層窗戶紙沒捅破之前,兩家都是自己人,關起門來隨便陳叢操作。
偏袁蜜水什麼屁話都往外撂,這倒是給他架住了。
搞不好,袁術沒撈起來,還得把他一世英名全搭裏麵...
果然是豬隊友,打不了一點順風局!
陳叢深吸口氣,一股腦把賈毒物的為人處世原則從頭到尾細細捋了一遍,這一捋還真叫他捋出些頭緒...
劉備的嘴堵不住,那就隻有讓蜜水獨自吞苦水了
反正這禍,也是他惹出來的。
陳叢也不披甲,穿著一身華服便登上了壽春城頭。
探目望去,果然看到劉備嚴陣以待。
不等陳叢開口,袁術急吼吼地將人拽住,仿佛為了證明點什麼般:“子寧!你跟他說,你是不是朕之女婿,袁氏血親是否你之親族?”
陳叢嫌惡地扒開袁術,朝著城下劉備拱拱手。
“玄德兄,相別不過兩月餘,又見麵了,咱們還真是有緣啊。”
劉備沉默片刻,抱拳回禮:“子寧者,英豪也,然與逆賊沆瀣一氣,備實不敢與爾友。”
“玄德兄說笑了,叢納敵國公主為妾室,在玄德兄看來,真是與逆賊沆瀣一氣乎?”
嗯?
袁術臉綠了,劉備也陷入了短暫的迷茫之中。
先前二人還未細想,待到陳叢一語道破,紛紛品出別的味兒了。
如果陳叢與袁術沆瀣一氣...
不應該是納大仲公主為妾啊。
折辱的意味遠遠大於勾連、串通。
再有袁術兵發譙縣在前添為佐證,以陳叢睚眥必報的性子,專門上門來找場子的是,並不顯得多麼荒誕。
劉備原本就不信陳叢能與袁術勾結,如今再由陳叢之口證實,便也不糾結於戳破其逆賊嘴臉了。
畢竟。
說到底,眼下之敵乃是袁術。
袁術不死漢室難存。
這個檔口往死裏得罪陳叢亦非什麼明智之舉。
“子寧勇武為天下之冠,今距逆賊半步之遙,何不擒之?”
“玄德兄又錯了。天下之亂,亂在人心淪喪,非一袁一地之禍。唯以德化服之,禮樂教之,方可安定天下人之心。”
劉備又愣住了。
人心淪喪...
這不是他總說的詞兒嗎?
問題是他沒當著陳叢的麵說過啊...
“子寧有何高見?”
“叢孤身入城名為納妾,實為探明袁術造反之根源。”
陳叢說著,掏出懷中傳國玉璽示於人前,繼而大聲道:“再有,陳叢亦想查明,到底是哪個碩鼠巨患敢竊國之重器資敵!方使一國後將軍之重行謀逆之事!
可惜玄德兄橫插一腳,此事真相恐怕石沉大海,再無重見天日之時啊。嗚呼痛哉!”
說罷,痛心疾首下城,再無留戀。
隻餘劉備、袁術兩個風中淩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