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相府,家宴

陳叢稍稍有些蛋疼。

他拉著呂布一道做生意,那是雪中送炭來了。結果董胖一句話的,又勾得這頭虓虎納頭便拜!

關鍵是!

踏馬的董胖早不撥款晚不撥款,專挑他要雪中送炭時撥款。

為何?

還不是因為董胖得了鹽業重利,不在乎那幾個小錢了!

所以!

歸根結底是董胖拿著曹賊示好的利潤,重新拉攏了陳叢想要拉攏的呂布。

屬於是螺旋回旋鏢飛回來,正好嘎中了腰子...

不過也無所謂了。

董卓不出關中,雙方就沒有直接利益衝突。

隻等生意做大做強,利益勾連深了,完全可以淡化關中諸將的陣營意識。

用得著呂布的時候,大不了就‘借’唄。

華雄‘借’了這麼久了,董胖不也沒問他要利息?

斂了斂心神。

陳叢抱拳,環繞堂中一圈。

包括李、牛、呂三人在內,並徐榮、樊稠、張濟、張繡、胡珍、李蒙、王方無不起身還禮。

“並州苦寒,鮮人少甲,諸君盡為一方權重者,若遇奴婢盡可收攏,若得舊甲莫要輕棄,叢以高於市價半成之錢,俱收之,如何?”

眾人神色各異,最終卻將目光齊齊投向董卓。

人口、甲胄畢竟是犯忌諱的大事,半成利雖是不少,還不至於使他們鋌而走險。

一旦此時隨意鬆口,事後追究起來,董魔王的怒火頃刻之間就能把他們化作飛灰。

董卓看李儒。

李儒則是蹙眉陷入沉思。

他敏銳地察覺到陳叢說的是奴婢,而非流、氓、戰時所俘。

正常情況而言。

並州少人,收攏毫無價值的流民驅往並州才是最優的解決辦法。

若叫李儒說,流民、舊甲而已,便是直接贈予陳叢亦無不可。

因為隻有在不涉及利益時,流民才是真流民,舊甲亦是真舊甲,並無價值可言。

如此。

方能在不損害關中利益杜絕兩家交惡的前提下,持續加強並州。

但陳叢明顯是要通過生意事捆綁三地利益,白送肯定是不行的,會惡了一眾既得利益者。

那麼。

陳叢將所易對象從流民換作奴婢便情有可原了,畢竟一旦流民流入奴市,賣身錢財大多是流向奴婢而非將軍。

從而防止有人因為利益,人為製造流民的可能性。

可如此一來,並州獲取相同的人口時,就要多付出千百倍的代價...

作為利益共同體,李儒自然不能放任陳叢吃這麼大的虧。

“敢問子寧,如何支付巨額奴資?”

陳叢嘿嘿一笑:“以地抵之。”

嗯?

李儒豁然開朗。

地值錢嗎?

分地方。

在人口繁茂之地,土地自是生民之根,一畝薄田足以兩人打破腦袋。

但在並州就是另外一副光景了。

太原、上黨兩地的土地自然值錢。

再往北的五原、朔方之類便顯得無足輕重了。

不予人耕也是荒在那裏。直接予人,開墾出來,反而能增加州牧府的稅賦。

如此...

本質上陳叢還是花了半成利錢,買到了摻雜在奴婢之間的流民。

反而,這錢隻有花出去了,才能更好調動涼軍諸將的積極性,助其收攏流民。

唯一的問題便是:陳叢需要一直勝,打得並州胡虜皆北遷,盡收並州舊土,甚至隨著並州人口逐漸繁茂,還需要繼續向外擴張。

開疆拓土留名事,恨不能親往與共之。

解決了人口問題,舊甲問題就簡單多了。

李儒轉向董卓作揖道:“還請嶽父責令舊甲歸庫,經由親信點驗,以好充次者斬之,經過點驗之甲一具半貫,盡數銷往晉陽以充國庫,半利之財則許營屬之將。”

董卓應道:“可。”

索性舊甲無用,扔了也是可惜,現在還能換錢豈能不應。

堂下呂布聞言狂喜。麻了,賺麻了。

八千並軍八千甲,那已經舊出新高度了,蔽體都難,誰若說他以好充次,他敢直接打爆那人頭顱!

豈料李儒補上一句:“並州老營不計,都亭侯麾下所戴之甲有與無同,便莫坑害並州新軍了。”

“!!!”

呂布直率性子,轉頭就要去瞪李儒,突然想到其與陳叢關係,趕緊低頭望地。

利益麵前,再直率的人也需低眉...

再入席,堂中將軍無不帶笑,紛紛端著酒碗要敬陳叢。

結果陳叢並不入席,站在堂中笑看董卓。

道:“小婿還有一樁生意,還請嶽公使人去喚太傅。”

“王允?”董卓可知其中究竟,老王允跟他們可不是一路人!

滿臉狐疑地看向陳叢:“請他作甚?你小子莫非當真心向漢室?”

“小了。”陳叢笑。

“啥?”董卓疑。

“嶽公格局小了。”陳叢繼續道:“不是陳叢心向漢室。而是在座諸位,盡為大漢忠臣。隻是天子年幼,不解我等良苦用心罷了。”

董卓臉皮止不住地抽動。

他突然發覺,還真是他格局小了。

他若能有陳叢一半的無恥勁頭,至於混到今日這般田地?

伊尹太遠,他起碼也得是個霍光。

雖權但忠!

......

......

太傅府。

如先前洛陽司徒府一般格局。

清雅恬淡之中不失貴氣。

亭、台、樓、閣建得規整。山、樹、池、圃錯落其中添上七分顏色。鳥、兔、魚、狸穿行期間再增三分生機。

可惜...

景色再是宜人,亦難撫平家主人心中之痛。

“伯喈!老夫敢以王氏曆代先祖起誓,所言若有半分虛假,便叫老夫萬箭穿心不得好死!!!”

亭台旁,蔡邕氣得直瞪眼。

橫豎看去,隻覺昔日老友無恥至極。

“王子師!事到如今你還在狡辯!你便是認了又能如何,老夫也算對著昭姬有個交代!”

王允滿眼的不甘,低吼道:“伯喈莫要被那奸賊騙了!衛寧並非老夫所殺,密謀亦非老夫所泄。倘若老夫真是國賊鷹犬,滿朝臣公半數卒於斧鉞之下!”

王允所言聽在蔡邕耳中,滿滿全是威脅之意。

對方分明是在說,要將帝黨昔日舊謀,盡數捅到董卓案前。

蔡邕心頭猛跳的同時,語氣不由軟了下來:“罷了罷了,便是老夫信你,你敢與少府大人當麵對質否?”

王允隻覺心累。

這些沒有見過世麵的井底之蛙!

陳賊是那般好對質的嗎?

王允可是親眼見過,那廝不肖盞茶工夫劍斬三十六人!

“伯喈不知其人,那賊子凶惡勝虎,奸詐似狐,談笑間動輒傷人性命,若與對質,老夫焉有命在!”

正說話間。

門房快步而來,望了其側蔡邕一眼,囁嚅道:“老爺,門外信使傳邀老爺參宴。”

王允聽得滿頭霧水,正值心煩意亂,喝道:“分說清楚,何人何宴!”

“這...”門房再看蔡邕一眼,低不言。

“說啊!”王允喝道。

門房動動嘴唇,輕聲道:“相府,家宴。”

王允:...

蔡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