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還得硬來

於夫羅也顧不上消失的兒子了。

當即點齊王庭內外匈奴勇士,自東門逃出美稷。

隻等匈奴騎兵們在城外列開陣型,隨後令人豎起大纛,吹響長角。

不論如何,於夫羅必定不能舍棄一城勇士獨自逃命。

否則到了明天,他便不再是南匈奴的大單於。

...

陳叢引兵再殺一陣。

嗚!!~~~嗚!!~~~嗚!!~~~

厚重綿長的長角之聲連響三回,各自為戰的匈奴亂兵不再反撲,如同潮水般退去。

“嗯?哪來的吹角之聲?”

陳叢勒停戰馬,眺目望去。周圍還是亂糟糟的一片,分不清方位。

飛熊老卒上前:“將軍,長角連響,聞聲源自東門之外,應是匈奴人要棄城了。”

陳叢略微回頭。

進言之人名為褚慶,原屬飛熊前營協軍校,資曆之老還在程茁之上,是個身經百戰的漢子。

對於他的判斷,陳叢自是相信的。

當即下令道:“先行整軍,原地休整片刻。”

褚慶抱拳:“喏。”

仗打到這份上肯定算是大勝,但沒捉到於夫羅,陳叢總覺得少點什麼。

倒不是不能追。

問題是,出了美稷就是曠野。擺明車馬,以百騎衝擊列好陣型的匈奴胡騎,怎麼算都劃不來。

盞茶工夫,褚慶回報。

“稟將軍,我軍並無人員傷亡,隻是亂戰時折了九十七匹戰馬。”

陳叢瞬間蛋疼。

飛熊一人四乘,少了九十七匹馬倒不妨事。

就是一口下去直接崩了將近千金出去,陳叢有點接受不了。

這僅是百騎,還是大順風!

哪天但凡逆風一回,還不得連底褲都給輸沒了。

更讓陳叢糾結的是:

現在收手,他立馬就能完成從猛將到名將的華麗轉身。

畢竟百騎襲擊南匈奴王庭,零傷亡殺得胡人膽寒棄城,戰績彪炳足以載入史冊。

可若收手,新的問題又出現了。

匈奴人好死不死往東逃,正好截住了回師歸路。

如果陳叢隻領飛熊突出,自然是不怕匈奴胡騎的,即便正麵剛不過,要走還是很輕鬆的。

可他若想吞了美稷之富,就必須整合城中漢民倚為民夫,驅羊趕牛推糧載富運往晉陽。

到了那個時候,緩過氣來的匈奴騎兵就是最煩人的狗皮膏藥。

他們打不過飛熊,還打不過民夫?

而且放任這些胡虜向東或是向南,荼毒的可是並州之民。

“將軍,不若驅馬在前以擊之?”徐晃明顯也察覺到了問題所在,進言道。

嘶!~

陳叢聞聲瞬間倒吸一口涼氣。

驅馬在前?

崽賣爺田?

陳叢不知道徐晃是以什麼心態說出這樣一番話的,隻希望有朝一日,對方若有機會牧守一方時,能想起今日這般無恥嘴臉!

收回思緒後,陳叢不理徐晃,轉向身側褚慶道:“令,結牡陣緩出南門東轉,隻等本將奪了匈奴大纛,自南向北擊之,將匈奴殘部往北趕。”

褚慶滿眼興奮,重重抱拳:“得令!”

往日總聽程茁追捧無敵將軍如何驍勇,正好今日那廝不在,親眼見證了無敵將軍奪旗之勇後,便該換他逢人便吹了!

從心而言。

陳叢在兵法方麵學的很認真,由衷的想當個意氣風發的勞心者。

現在匹馬衝過去,凶名倒是更上一層台階,可剛剛豎立起來的‘名將’苗頭又得煙消雲散了。

別人提起他時,也不會把他跟‘名將’、‘大將’、‘兵仙’之類的字眼掛鉤。

而是:‘陳子寧莽夫也,斷會好勇使狠。’

特別是褚慶眼底的興奮勁深深刺痛了陳叢。

別家主將若說什麼‘單騎奪旗’的屁話,保準被部曲們一通規勸。

到了他這,部曲就差把‘快去’兩字刻臉上了。

沒招,能者多勞吧...

陳叢一邊胡思亂想,動動手裏韁繩。

結果絕影比他還興奮,猛地揚起前蹄嘶嘯一聲,離弦之箭般的躥了出去。

“不是黑子,你知道哪邊是東門嗎?”

呼哧!~呼哧!~

絕影不屑打著響鼻。

它不知道哪邊是東,還不知道剛才匈奴人往哪邊逃的嗎?

...

城外。

隨著匈奴勇士逐漸彙聚,於夫羅差人一查,粗略統計之下,婦孺不計,青壯能戰之士亦有一萬七千餘人,心中終於有了幾分底氣。

唯一可惜的是沒見著那個最心愛的兒子,不知是否歿於亂軍之中。

“左賢王,你說若是現在殺回城內,如何?”

呼廚泉連連搖頭道:“大單於,城中道路狹窄,不利於駕馬並行,不如四麵圍城困死漢軍。”

於夫羅聽得直皺眉。

匈奴輜重皆在城內,如果不入城交戰,不等困死裏麵漢軍,先得餓死城外的匈奴勇士。

不過呼廚泉前半句話頗有道理,美稷城內道路雜亂,入城不智。

丟了王庭,於夫羅倒不如何傷心。

不過是舍棄漢家文化,重拾匈奴人劫掠老本行罷了。

此處漢軍凶猛就凶猛了,他不信旁的漢人一樣凶猛。

大不了一路南下劫掠過去,轉至白波穀會合了郭太,到時候再做打算。

他就不信,憑他萬餘壯勇,聯合了十萬白波軍,還收拾不了區區百餘漢軍?

長角再吹三回。

門洞處幾乎再無出城勇士,於夫羅甩甩腦袋,正要下令南下,忽然看到個匹馬出城的漢人...

頓時胸中火氣翻湧,一揚手中馬鞭直指來人方向,高聲喝道:“長生天的勇士們,殺了他!!”

泄憤也好,無能狂怒也罷。

此時,於夫羅隻想出了一口胸中惡氣!

呼!!~~~

陳叢長出一口濁氣,借著打馬緩行的檔口,細細觀察一陣單於大纛所在。

隻以餘光粗略估算一下出陣衝來的八胡騎。

氣勢很足,但也就是剩下氣勢足了。

也不知道這些人什麼毛病,衝鋒便衝鋒,抄著彎刀舉過頭頂甩搭個什麼勁兒?

操著一口聽不懂的鳥語亂吼亂叫,實在聽得人心煩。

隻等彎刀貼臉時,陳叢方才抬戟磕開,錯馬之際隨手向斜後一揮,頃刻將人斬成兩截。

回戟前刺,順勢洞穿一人胸膛的同時繼續撐戟向前,再穿一人上戟。

隨後抽回長戟以肩為架繞身一周後,右手拿住飛虎尾端重甩出去,小支鋒刃自胡騎小腹切入,從戰馬腹部切出,原本狂奔不休的胡騎連人帶馬摔在地上,化為四段滾落出去。

其餘四騎早已喪膽,瘋狂勒馬時,陳叢紮戟入地,翻手取下鐵弓連開四箭。

前後緊鄰的四處飛矢盡從胡騎左眼沒入顱內,大力將人掀落馬下。

此時。

絕影堪堪慢行八步之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