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討糧惡霸

洛陽府衙。

“主公,不好了!”

王匡心煩意亂地丟了手上竹簡,瞪著驚慌失措的小吏。

怒斥道:“不好了,不好了,成天就知道不好了!便不能讓人清靜半刻嗎?!”

他堂堂司隸校尉,身負監察京師及周邊地方重任。都已經躲到洛陽令辦案的府衙了,還要他如何?總不能躲到洛陽城外去吧?

小吏跪伏於地,絲毫沒有察覺到王匡臉上的不耐,或者說是沒心情察覺。

慌慌張張指向府衙之外,道:“主公,那廝!那討糧的惡霸又來了。”

王匡揉著突突不止的太陽穴,恨得咬牙切齒。

糧,是他重金向河內司馬氏求購的。

清早才運來,中午討債鬼就上門了!

他甚至懷疑陳叢那廝開了天眼。

當然。

開天眼的從來不是陳叢。

如今洛陽都是自家地盤了,英雄樓肯定是要重新開起來的。

甚至規模更大。

畢竟以前坐鎮的還是任俠史阿,現在當家的是劍聖王越。

“匡子,我家嶽父厲兵秣馬正要西出討董,你這糧草我便不客氣了啊。”

討厭的聲音從堂外響起,王匡再也坐不住了,急吼吼地衝了出去,甚至跑丟了一隻鞋。

出去就看到陳叢指揮著百十號人在搬糧。

哀求道:“子寧不可,不可啊!”

陳叢當時就樂了,戲謔道:“我說匡子,你看清楚,我陳叢啊。又不是來投靠你的,擱這演什麼跣足而出?”

王匡心裏默默把陳家祖宗十八代挨個問候一遍,問候的祖宗對不對就不得而知了。

而後擠出張比哭還難看的笑臉。

訕訕道:“子寧啊,你看...西征伐董,匡出萬金成嗎?這糧食...”

萬金...

換以前,陳叢還真就屁顛屁顛應了。

現在嘛...

糧食才是古代唯一硬通貨幣!

那什麼狗屁萬金能直接吃嗎?

陳叢也不下馬,俯下身子湊到王匡耳邊,輕聲道:“匡子,看在一起討董的老交情上,我跟你說點掏心窩子的話。反了吧,隻要你不反,我見天來,你受得了我都快受不了了。”

王匡想哭。

反誰?自然是反曹操!

問題是他能反才算啊!

就憑他那餓得皮包骨頭的一萬三千殘軍?

好,退一萬步。

兵力起碼還持平,將軍呢?

拋開不當人子的陳叢不算,就那什麼許褚、典韋兩個狗熊一樣粗鄙的匹夫往那一站,他多看曹操一眼都會覺得後脖頸發涼。

要命的是,他惹不起,也躲不起。

窩在洛陽得罪的是曹操,棄了洛陽得罪的就是袁紹。

兩害相權取其輕,沒辦法,隻能揪著頭皮硬挺。

“子寧,非是王匡不識趣。袁公表匡為司隸校尉,實難輕棄啊。若曹公看匡實在礙眼,不若修書袁公,使匡就任並州牧也成啊。”

“去去去,就你還州牧呢?我還不知道上哪混個州牧耍耍呢。還有,別子寧子寧地叫,咱倆不熟。”

陳叢說著掏出少府金印,拿在王匡眼前晃蕩:“看清楚咯,本官,大漢少府。以後見著喊陳大人。”

王匡使勁拍打著胸口,一口氣憋在嗓子眼上不來下不去,好懸沒直接過去。

他算是小刀拉屁股,開了大眼了。

當嶽父的,成天討賊口號喊得震天響。當女婿的,回頭就拿著國賊敕封金印招搖過市。

更惡心的是,偏偏董卓重金懸賞之下,世人隻當陳叢是有勇有謀的刺董義士。

說理都沒地說去!

...

目送糧隊遠去,陳叢深深看了王匡一眼,駕馬向北,轉進翠紅樓。

“家主。”紅姐依舊那副花枝招展模樣。

陳叢點頭示意,輕車熟路上到二樓。

雅閣外。

陳一打頭,九大親衛抱劍而立。

雅閣內。

時而傳來陣陣女子嬉笑、老漢悲呼。

陳叢也不避嫌,直接推門而入。

入眼可及。

中老年‘小白兔’動若脫兔,繞桌而走,臉上、身上沾染不少脂粉,倒是多了幾分人味。

兩個妙齡‘大灰狼’笑著追著,見到陳叢進來,欠身行禮後才款款退出房間。

賈詡終於緩口氣,扶桌而立大口喘著粗氣:“陳子寧,陳將軍!小老兒說了願投征西將軍,怎還遭你這般作踐?簡直是有辱斯文。”

陳叢提起桌上水壺猛灌一口。

“我也說了,你投誰都沒用。咱倆天生一對,就得徹底綁死。若我封侯覓公,你便入朝為相。若我橫死沙場,你便黃泉作伴。”

“成成成,小老兒怕了,依你,都依你。”

陳叢嗤笑一聲:“行了賈毒物,你就嘴上依了,尋著機會豈能不跑?要麼,你就把家小遷入洛陽跟你享福。要麼,你就留下種子讓姑娘們產子。如此才算真心依附。”

賈詡:.....

從文和先生,到先生,再到賈毒物。

不僅僅是稱呼上的變化,他更能聽出這武夫是鐵了心要跟他同生共死。

可他對陳叢真是一點興趣都沒有。

這人看著風光,實際上膽上生毛,就連膽毛上都生肌肉。

那就真是一件人事都不幹。

打仗不怕死就罷了,綁公主,誆天子,董魔王眼皮子底下盜玉璽。

現在若是鬆口上了賊船,再想下去恐怕難如登天。

陳叢自知賈詡性子,也不急於一時。

慢慢耗唄,洛陽勾欄七十四,總有一家適合他。到時候生個十窩八窩的,他要敢走就給他一鍋燴了。

陳叢話鋒一轉,道:“行了,旁的事先放下。我問你,那王匡要走不走,要反不反,何解?”

純粹癩蛤蟆趴腳麵,它不咬人它膈應人。

王匡在,則曹軍不得輕動,一動則洛陽有失。

偏生這人又是討董一鎮諸侯,無過不好亂殺。

賈詡深吸口氣,語重心長道:“將軍劫其糧,餓在士卒小吏,王匡吃得飽睡得香,為何要反?”

“繼續。”

“不知將軍欲使其走,或使其反,亦或使其死?”

“哦?分開說。”

賈詡捋捋胡須,悠悠道:“若使其死,需暗遣善舌之輩混入其營,士卒常餓必生怨念,稍加挑撥便生嘩變,裹挾亂軍衝擊府衙,其人安有活路。

若使其反嘛,擇小過而殺其子、辱其妻、毀其宗族,再引半數曹軍出城剿賊示以弱,痛在其身而雄於一時,豈能不反?

若使其走最易,密謀殺機以泄之,其人驚懼如何不走?”

“好。”陳叢撫掌大笑道:“把你剛說的寫下來,回頭我就拿給王匡看看,不信他不走。對了,別忘了署名。咱有福同享,必定叫你名動天下不可。”

賈詡愕然:“將軍如此行事,豈非落人口實?”

陳叢疑惑道:“明明是你要殺人,與我何幹?”

賈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