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啊你啊!叫老太婆如何說你好?一家人,安身坐下來一起用個膳都不行了嗎?”
董卓麵露尷尬,揮手驅散周圍虎賁,挪動著肥碩的身軀到董老太身邊坐下。
“娘,那小子最是奸詐。他哪是真心投靠?分明是另有所圖,您可莫被他騙了。”
董老太輕輕喚了聲:“仲穎。”
“哎。”
“你變了。”
董卓默不作聲。
董老太歎口氣,繼續絮絮叨叨道:“當年在臨洮老家時,羌人來看你,你都能宰殺家中耕牛招待他們。羌人感動,回去湊了上千頭牲畜贈送給你。為何?還不是因為我兒仗義豪爽?你對外人尚且如此,何以對家裏人防備至此啊!便是你不帶甲士,他還真能謀害你不成?”
董卓張張嘴:“娘啊,那小子是...”
董老太狠狠杵了幾下拐杖。
氣道:“老太婆沒聾,也沒瞎!不就是那個讓你出賣孫女也要拉攏的陳無敵嗎?難道他就不是你的孫女婿了?人拿你當嶽公,吃你的、喝你的、住你的,他為何不怕你害他?”
董卓聽得有點膩歪,卻也不敢強嘴,任由老太太的唾沫星子飛到臉上。
硬著頭皮道:“孩兒差人給他收拾屋去,明早一起用膳,同去朝會,總行了吧?”
董老太心滿意足收了神通,歪董卓一眼,得意洋洋道:“這還像個當嶽公該有的樣子,去吧。”
...
陳叢出了太師府,領著五十飛熊,一路招搖過市,就差把‘紈絝’二字寫臉上了。
當著巡街甲士的麵踹開了貼著封條的曹府大門。
回到曾經住過的偏廳,摳開榻下青石板,取回曾經埋藏在這兒的第一桶金,隨手從箱子裏摸出一錠金子拋給程茁。
程茁略顯局促,道:“我等奉命扈從,中郎將那邊自有賞賜,不需無敵將軍額外破費。”
“自家兄弟,說什麼賞賜見外,帶著兄弟們吃好喝好,順道去翠紅樓取了玉胚,戌時還在這裏碰頭。”
“喏。”
打發了飛熊,陳叢扛起金箱去駕上絕影,於城中縱馬,不大會就回到了西市那間熟悉的鐵匠鋪子。
吳喜還是老樣子。
板著張臉,抄著根鐵坯叮叮哐哐敲打個不停。
“老吳,我回來了。”
吳喜聞聲一抖,差點砸到手。
趕緊丟了手上家夥事,一把將陳叢拽進屋內,伸頭出去四下打量一番,確定沒有尾巴後,才小心翼翼關上了門。
“好你個陳子寧!你要死就死,莫連累我!”
哐當!~
陳叢隨手一丟木箱,箱蓋震開,散落一地金錠。
“老規矩,三個月,我要一杆絕對不會碎的兵刃。”
“聽你這意思,先前我予你的兵刃都碎了。”吳喜皺眉看陳叢,倒無多少驚色。
他差不多猜到那個凶名在外的陳無敵,就是當初那個持金過市的陳子寧了。
陳叢道:“臥虎刀與翼虎槍皆碎裂,隻有飛虎戟沒使過,尚完好。”
吳喜拄臂撐著下巴,陷入了沉思。
臥虎刀、翼虎槍已是他的技藝巔峰了,如果說這兩杆神兵都無法承載陳叢的神力,那其他兵刃一樣不能。
不是兵刃的問題,那就隻能是人的問題了。
“既然...你用何等神兵都會碎,不如用兵胚,隻管堅韌夠重,一次打製十柄,留有九柄備用,若有損壞再補之。如此,循環往複,則有備無患矣。”
說著吳喜翻找出來一柄長刀遞給陳叢。
隨口解釋道:“神兵所鍛,冶煉旬月成料,鍛打萬次成胚,再鍛萬次去質存精,還需刨挫正其形,淬火加以剛韌並濟,粗磨使其光,細磨使其亮,鏤花使其美,最後裝訂成器。
若你用,隻進行到淬火一步使其剛韌並濟即可。說白了,其後粗磨、細磨、鏤花皆為其美,卻最是耗時。如此兵胚,我旬月半便可打製一柄。”
陳叢拿著長刀揮了揮,倒也不覺醜陋,兵胚上麵還有細密的鐵質突起,稍微有點拉手,正好省去了滑手的風險。
長刀整體看起來霧蒙蒙灰撲撲的,倒有一種別樣的猙獰感。
“輕了,也短了”
吳喜取回刀隨手扔到一旁。
“百斤,丈長,如何?”
陳叢想了想,道:“長度到一丈二,還能再重些嗎?”
“百二十斤,再重便影響兵刃韌性了,馬兒托著也吃力。”
“行吧,不過不要全打成刀胚,刀槍各五即可。”
陳叢也不糾結了,反正是一次性消耗品,有多大力使多大力得了。
總不能一場仗打下來,十把兵刃全打沒了吧。
吳喜思索一番,道:“兵胚叫著拗口,以後如此成器之兵,便以陳為名吧,左右旁人也不會使這般兵刃。”
以陳為名?
陳刀?陳槍?
陳叢眼睛亮了,透亮!
有那麼一個瞬間史阿附體,中二之魂在體內熊熊燃燒。
就像後世皆稱長柄長刀為‘關刀’
今天過了淬火階段的刀胚可以叫陳刀,明天就可以叫陳侯刀,乃至於陳王刀。
這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它可能成為一種思路,一種潮流,乃至於一種獨屬於蓋世猛人的標簽!
將甲:賊廝安敢手提陳王刀?
將乙:無他,力壯而兵刃難載,圖個方便。
所以...
用關刀的可能是猛將,可能不是。
但用陳刀的,必定是24K純猛人,否則不是來搞笑的嗎?
提把刀胚砍了二十年愣是沒壞?到時候再給長柄磨的包了漿...
是毛坯刀柄不夠硌手?還是家裏窮鍛不起好刀?
陳叢笑了,相當燦爛:“老吳,那照你這意思,是願意專職給我打造兵刃咯?”
吳喜拱拱手:“籍籍無名之輩,高攀無敵將軍搏個身後之名,望不棄。”
“哈哈哈!好說好說,不得不說,你真踏馬有眼光。”
呃...
陳叢擺擺手,繼續道:“那你忙著,走的時候我來尋你。”
“等等。”
吳喜撅腚拾金歸攏入箱,遞到陳叢身前:“是我占你便宜,豈可再收財物,拿回去吧。”
“哦?”陳叢認真地看著他:“你上次可不是這麼說的啊。”
吳喜哈哈大笑道:“我隻會打鐵,眼瞎不識英豪。勿怪,勿怪。”
陳叢也笑了:“我叫陳叢,以後行走江湖,報我名,好使!這回是真好使了。”
笑夠了。
二人對望片刻,鄭重抱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