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等,見過無敵將軍!”
一眾將官齊聲見禮。
董白與有榮焉,挽著陳叢的胳膊,腦袋揚得更高了。
陳叢也是笑得開懷,人在江湖飄,不就混一名兒?
要是讓老二史阿知道自己在外麵混這麼開,還不知道怎麼酸呢。
突然。
陳叢想起來一件很嚴肅的事情。
所謂伸手不打笑臉人,現在大家夥對他這麼尊重,來日疆場再見,怎麼下手?
轉念想到曹賊的戰略計劃,心中瞬間了然。
跟在牛輔身邊的,本來就用不著他下死手。
跟在旁的將軍身邊的,那就往死裏砍。
人最怕的不就是被區別對待嗎?
到了那個時候,涼人該恨的也不是他陳叢。
他們隻會一邊不齒牛輔所為,一邊打破了頭往牛輔麾下擠,一邊埋怨自家主將不叫牛輔。
陳叢隻是敵將,各為其主相互廝殺有什麼不對?
從而。
牛輔持續做大做強,且暗中與曹營建立一定良好聯係,到時候董胖一倒....
甚至都不用多,就現在牛輔麾下這五千涼騎能並入曹營,橫掃中原都夠了。
陳叢再看帳中一幹人,哪有敵人?都哥們!
陳叢想起來了,這題其實他做過。
‘陰賂左右,得情甚深,身內情外,國將生害。何解?’,這踏馬不就是昔日身在洛陽時,曹府小課堂裏曹操親自講授的內容嗎!
念及此處,陳叢臉上笑容更甚。
瞅著人群幾個眼熟的,挨個招呼過去。
“哎,你,我記得你。當初虎牢關下,我引弓射姑父時,便是你護衛姑父身側連續擋開了兩箭,忠勇!”
那人受寵若驚,重重抱拳道:“末將韓悅,中郎將麾下親衛虎賁,見過無敵將軍。”
“哈哈哈,好說。都自家兄弟,坐著說。”
“謝將軍!”韓悅再一抱拳,落座時脊背都挺直了不少,傲然四視,對上一眾酸溜溜的眼神,甭提多得意了。
陳叢再指一人:“還有你,當初劫營時,別人都使手弩,就你拿長弓射我,箭術不錯。”
那人張口就要告罪,陳叢擺手繼續道:“戰場廝殺在所難免,今個坐一起喝了酒就是兄弟,以後可不許了。”
“末將飛熊前營軍司馬程茁,見過無敵將軍。”
陳叢心知飛熊長期由李傕統屬,如今他弄了李傕眾人心裏難免不適。
不過也沒關係,他們隻是親近李傕而已,但歸根結底他們隻忠於一人。
陳叢繼續搬關係,道:“哈哈哈,好,回頭我見著嶽公必定替你美言兩句。弓馬嫻熟,當個軍司馬屈才了。”
程茁果然大喜,重重抱拳道:“多謝將軍!”
熟絡起來之後,自然就是友誼的小酒。
陳叢端著雞湯,來者不拒。酒是不可能喝酒的。
自古以來多少大事壞於酒,他可不清楚自己喝多了到底是什麼死樣子,要是再把什麼重要的事當眾給撂了,那樂子可就大了。
反而在他坦然自曝不善飲酒之後,旁人對他更加熱絡了。
一來,自曝其短本身就是拉近關係的一種方式。
其次,陳叢本身就是武夫的巔峰,對於沒啥腦子的武夫來說,拳頭大的說啥都對。
何況雞湯可比酒占肚,人家願意陪著那是給他們臉。
陳無敵給的臉誰敢不要?
...
一連三天,陳叢白天回到曹營報個到,回頭就睡涼軍營。
跟打卡上班似的。
閑暇無事的時候還會指點指點兵將們武藝。
近距離接觸過之後,他也學習到了不少騎兵作戰的先進方式。
以及騎兵結營的準則。
無需靠水,一定靠山。有高坡不選低窪,有平野不靠密林。
因為騎兵行動迅猛且較傳統步卒大陣人數少得多,造飯時可以縱馬河邊,想停就停。
靠高地勢處,則可以在遇到突發情況時,最快地發起衝鋒。
不靠密林則是巡夜難度極大,一旦被偷襲,營中馬匹一驚,比步卒大營要慘烈多了。
戰法上則是不陷重圍,能引弓不用弩,能用弩不衝鋒。
主打一個以最小的代價慢慢蠶食。
甚至他還近距離觀摩過牛輔阻截盟軍大軍行進的方式。
與想象中的衝過去放幾箭,然後就溜完全不同。
從頭到尾就是兩字——毀路。
遇河開河,遇橋斷橋,遇山推石,遇林伐木橫鋪於野,遇到平原一把火。
主打一個癩蛤蟆趴腳麵,不咬人它惡心人。
再度開河灌路後,牛輔照常找上陳叢。
“走著子寧,今日投壺,我必勝你。”
陳叢抱著董白想事出神,壓根就沒聽到牛輔說話。
直到牛輔再喚一遍才回過神。
牛輔疑道:“子寧今日不樂?”
陳叢扯扯嘴角,實在有點樂不起來。
董卓大軍已抵洛陽,盟軍行進遙遙無期。也不知道他小蝴蝶的翅膀扇得夠不夠猛烈,如果不夠猛烈,他那沒譜的嶽公一把大火下去...
陳叢雖然沒啥道德,但作為一個華夏兒郎,起碼的節操多少有一點。
還有傳國玉璽,還有...
“姑父,嶽公是不是準備遷都了?”
牛輔也沒啥好隱瞞的,點頭道:“是啊,遷都長安,背靠西涼,居函穀關而拒亂軍西進之勢。”
“那你說他會縱火焚城嗎?”
牛輔眨眨眼:“自然不會,子寧為何有此一問?”
陳叢質疑道:“你這情報準不準成啊?”
牛輔樂了。
“子寧有所不知,太師給我的命令是拖延七日,你說這麼短的時間,嶽父連權貴家都不一定搜刮的幹淨,再焚了城,東邊有亂,難民一股腦兒往西邊函穀關湧,那還了得?”
那還真是個不錯的好消息。
董胖怎麼說也是自己嶽公,天怒人怨的事自然還是少幹的好。
問題是洛陽不燒了,傳國玉璽咋辦?
萬一那宮女不投井了?
這可是按礦計算的大買賣!
對了,還有妖女要害嶽公,萬萬不能讓她得逞!
“咳,姑父,我還有一事。”
“子寧且說。”
陳叢哈哈一笑道:“那個,我在洛陽還有個姘頭,也是權貴家的,到時候被別嶽公裹挾向西了啊。要麼勞煩姑父一趟,幫我把人取來?”
董白轉頭,露出些許詢問神色,殊不知陳叢所說那人和她還是同箱之宜。
當然,陳叢絕對不是貪圖什麼閉月美色,完全就是舍生飼虎。
董胖年紀大了,吃點清淡的對身體好。也好多活一陣,多替牛輔積攢一些政治資源。
對!就是這樣沒錯。
牛輔麵露糾結之色,最後還是搖了搖頭。
“子寧,不是我不想幫你。你看,我這也軍務繁忙走不開。欲予他人之手吧,麾下皆為莽夫糙漢,到時候再有個什麼閃失我可負擔不起,要麼勞煩你自己跑一趟?”
陳叢等的就是這句話,這還打著仗呢,牛輔能幫他取什麼?
但他又不好直說貂蟬是摟草打兔子,搞玉璽才是王道。
牛輔如此上道,他哪有不應之理?
當即咧嘴一笑:“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