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是孟德錯付,劉關張是連夜醉酒駕馬走的,大軍是隔天出的虎牢,心是正午酒醒時分碎的。
晃晃悠悠的戰車上。
曹操看著藍天白雲,始終想不明白,那句‘若同路,終有再見之日。’到底是幾個意思。
難道他堂堂征西將軍,真就當不起‘漢室忠貞’四個大字?
他不是刺董英雄嗎?
他不是討賊先鋒嗎?
他可懷揣天子詔書占據大義啊!
既然不是他曹操的問題,那就隻能是劉備的問題了。
假仁假義偽君子!
嘴裏說著救漢圖存不避艱險,實際上就是沽名釣譽的陰險小人!
走就走唄,留下兩兄弟也好啊,起碼留下那個威風凜凜的紅臉關羽啊...
“子寧,大兄這是怎麼了?昨天不還好好的嗎?”曹仁有點擔心。
剛才他像往常一樣去到戰車旁跟曹操討論兵法,結果曹操叫他‘滾’。
這在以前是從未發生過的事情。
陳叢偷瞄一眼曹操,幸災樂禍道:“看不出來嗎?肯定是害了相思病唄。嗐!~我跟你說這做甚,反正你也不懂。”
曹老板和劉大耳的愛恨情仇,那是一般人能懂的嗎?
遠看像是英雄相惜,近看像是愛而不得,再看是隔壁老曹心悅劉家小二。
曹賊嘛,就喜歡別人家的,多稀罕的事。
“相思病?大兄堂堂征西將軍,要何女子得不到?”
“這話叫你說的,要是人家丈夫不同意呢?”
曹仁聞言,驀然瞪大了眼珠。
緩了好一陣後,眼睛突然亮了,扒拉著陳叢就要互換一下驚天秘聞。
曹操似有所感,回頭道:“你們兩個!鬼鬼祟祟說什麼呢?陳叢,你過來!”
陳叢撂下句‘回來細說’,才依依不舍地打馬向前來到戰車旁。
“嶽父良心發現讓我乘車了?”
“子寧不覺得此間風景不錯,正適合攜美同遊?”
陳叢愕然。
大軍行進!那沙塵大的,土拍在臉上都算是洗臉了,哪踏馬來的風景?
“不是,嶽父你昨天喝了多少?”
曹操翻個白眼,幹脆直說了:“怎麼,為父讓你交好李儒、牛輔,你把人衝殺一通就沒下文了?”
“那我不是饒他一命?”陳叢疑惑道。
曹操樂了:“子寧與人結交的方式還真是特別,牛輔怎麼著也算是你姑父,你不饒他還能殺他不成?你放他是應該。交好在交,還需多走動。”
陳叢摸著下巴思考一會,好像還有點道理...個屁!
“這邊兩家打著仗呢,我私會敵將諸侯不誤會?將士不議論?”
“你什麼時候私會賊將了?你不就是耐不住行軍之苦,帶著妾室出去轉了一圈?”
很好,無恥成這個樣子,還想跑去玷汙人家劉跑,人家能叼你才有鬼了。
不過說起走親戚...
這個陳叢還真不在行,畢竟前世他壓根沒親戚。
於是轉問道:“那我見他不好空著手去吧?而且我說啥?天氣不錯,風沙很大?”
“就空手去,想說什麼說什麼,該吃吃,該喝喝,該玩玩,你在曹府什麼樣,在那就什麼樣。所謂禮下於人必有所求,你越是客氣他反而誤會,你越是放縱,他越覺得你親近。懂了嗎?”
很好,白吃白喝的事情誰不喜歡。
正好陳叢還想近距離觀察一下飛熊的裝備、訓練方式,回頭照貓畫虎,也搞一支聞名天下的悍騎。
陳叢轉回後陣,從馬車裏抱出董白放在絕影背上。
一溜煙,便奔出了主陣,朝著牛輔臨時落營的邙山腳下尋去。
...
雖然大敗一場,但牛輔其實過得還不錯。
留存了兩千飛熊,又收攏了昨夜奔逃出來的三千涼騎,並做五千鐵騎。
用春秋筆法寫了份戰報送到了董卓帳前,又有姐夫李儒幫忙說話。
此戰,他非但沒有被問責,反而還被董卓褒獎了一番,又撥了三千匹戰馬過來。
而董卓留給他的任務也簡單,以五千騎,拖延盟軍七日,回頭就給他封侯。
照這態勢繼續廝混下去,他保不齊就能一躍成為勢壓郭汜的西涼軍中第一人。
報!!~~
“稟告將軍,陳...陳無敵。”
牛輔輕笑一聲,他手下這些西涼鐵騎算是被陳叢給殺怕了,這都提‘陳’變色了。
當然。
這對牛輔來說也算是半件好事,正好用那凶悍的侄婿壓一壓這些悍騎的氣焰。
當即解下腰上泰阿拍在案上,滿不在乎道:“說啊,子寧如何了?”
士卒看著那柄寶劍恢複了些神采,抱拳,流利道:“陳無敵要入營。”
“哦?幾人?”
“一馬二人。”
牛輔瞬間大喜,麵上不動聲色道:“不就是侄婿到姑父家串親戚嗎,瞧把你嚇的。備宴....”牛輔停頓片刻,繼續吩咐道:“去把騎令以上的將官全叫來,陪本將的侄婿喝兩杯。”
“喏。”
私會賊將?牛輔就完全沒有這方麵的顧慮了。
首先,他就是軍中大將,他不指摘別人就算好的了,誰那麼不開眼敢跳出來指摘他?
其次,他嶽父巴不得他能把陳叢招攬過來呢,豈會在這些細枝末節上與他計較。
最後,就這些被陳叢嚇破了膽的兵將,看到陳叢與他親近,隻會對他更加敬畏,因為隻有跟在他身邊,可以最大程度的避免與那殺神正麵廝殺。
揮退了士卒,牛輔掛好泰阿,親迎至營外。
遠遠看到陳叢時候就笑了。
“子寧,阿白,來,快隨姑父入營。”
董白往陳叢身後藏了藏,她可不記得這姑父以前與她有多親近。
陳叢則是笑著拍拍她,撒開絕影韁繩趕它自個吃草去,然後將開山斧隨手丟給隨行士卒。
士卒一時間沒接穩,還栽了個跟鬥。
這一幕又是看得牛輔欣喜萬分。
臉上笑容更甚,上前握住陳叢手臂聯袂入帳。
一走一過。
營中將士有的茫然,有的驚懼,有的連連後退。再看牛輔時,莫名多了幾分敬畏之色。
“你扇我兩巴掌,我好像沒睡醒,又看到陳無敵了。”
“我也看到了...”
“這是前日那個殺神嗎?他為何跟在將軍身邊?”
“不知道,可能是被將軍招降了吧。”
等一行人入了中帳,一眾中低層將官在短暫倒抽涼氣之後,看向牛輔的眼神中都多了幾分狂熱。
比起普通士卒來說,他們站得更高,自然也就知道更多秘辛。
其中不少人就知道,他們畏之如虎的敵方大將其實是太師的孫婿、牛輔的侄婿。
橫死沙場的厲鬼或許會恨陳叢凶殘暴虐,但活下來的人絕對沒有這種危險的念頭。
當兵吃糧,隻是一種活下去的方式而已。
如果不是真吃不上飯,誰又願意把腦袋別褲腰上,刀頭舔血討生活。
既然本身目的就是求活,誰願意去找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