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日陳府推平兩間偏房,擴建演武場。
隔天,陳叢就成了百人家奴小分隊演武總教頭。
自己練武時不覺得什麼,但要教給別人,還需要將武藝歸納總結做出係統分類,然後以豐富的對戰經驗為基點,逐一拆分講解。
基礎槍法分為:紮、刺、撻、抨、纏、圈、攔、拿、撲、點、撥、舞花。
什麼時候刺,什麼時候點?
舞花到底是炫技還是惑敵?
纏、圈、攔、拿怎麼具體應用到實戰中?
當每個問題具體到某一個點時,陳叢自己都是一知半解,更別說教人了。
他總不能告訴家仆:隻要反應夠快力氣夠大,想怎麼變招就怎麼變招?
那不是開玩笑嗎?
當然,陳叢也不糾結。
他不會,譙縣有的是人會,靠著現學現賣,不僅教會了仆從們,陳叢自身槍術亦有長足進步。
不過這樣一來,可就苦了譙縣一眾武夫。
另一邊。
曹操扣下袁忠不放,邀沛地豪雄共舉之。
再以大義布告各鄉縣,招兵買馬。
四方豪傑無不景從。
“兄台也是來投曹公?”
“哪個曹公?”
“笑話,身處譙縣,還能有哪個曹公?”
“足下所說孤身刺董的義士,曹操曹孟德?”
“正是!”
“哈哈哈,某不遠千裏,特來投奔此人,奈何不知去處,兄弟若知,不妨引路同去?”
“固所願而!”
兩個健碩悍勇的漢子聯袂而去,到了征兵處才發現早就人去樓空。
再轉去曹府。
隻見府門緊閉,門前烏泱泱的全是人。
二人費了一番手腳擠到前麵,又見到個腰大十圍的壯漢堵在門前。
“某等聞曹公舉義特來相投。何故擋住去路?”
許褚扣著鼻孔,眯眼睨著二人:“投軍?”
見二人點頭,許褚抬拳便打。
鬥大的拳頭既快又重。
矮壯男子架住一拳退了三步。
方巾男子更慘,一時不察被許褚鐵拳打在肩頭,一連退了七八步才齜牙咧嘴穩住身形。
矮壯那個當時就怒了。
怒視許褚道:“某等感念曹公大義特來相投,何以辱之?”
許褚轉身推開府門,衝著二人拱手一笑。
嗡聲道:“非某辱人,若無本事進去也是受辱。二位勿怪,請吧。”
二人對視一眼,皆從對方眼中看到古怪。
但是來都來了,門也開了,不進去看看怎麼都說不過去。
念及此處,二人衝著許褚拱拱手,大步踏入‘龍潭虎穴’。
...
“子寧去找別人,某真教不了了。”
“別啊惇子,你可是無雙猛將,一杆鐵矛使得出神入化,你再教我兩招。”
夏侯惇心頭大駭,慌不擇路繞柱而走。
邊跑嘴裏不忘轉移目標道:“子孝同樣使槍,子寧學武何故厚此薄彼。”
“言之有理。”
端坐堂中,本在喝茶看戲的曹仁,噴了。
顧不上抹去衣襟上的水漬,連連擺手告饒道:“子寧慢來,仁乃儒將,不通武藝!”
“儒將?”
陳叢獰笑著舉起大槍,欺身上前一把撈住曹仁。
戲謔道:“前日飲酒時子孝曾言,武藝絕倫可排譙縣前三。今個怎就成了儒將?”
曹仁感覺曰了狗。
酒後吹吹牛都不行嗎?
他當時又不知道陳叢請他喝酒是為了跟他學槍。
不,表麵學槍!
這廝本就槍法絕倫,二十合內能打得夏侯惇抱頭鼠竄,他可沒有受虐傾向。
咦?
陳叢察覺來人,撒手放開曹仁,轉向堂外新進來的兩個陌生漢子。
一個。
身長不足七尺矮個頭,身材倒是紮實,長得跟個小鋼炮似的。
另一個。
七尺有餘,頭裹方巾,看似儒雅實則下盤紮實。
關鍵是,兩人背後都束著長槍!
不等陳叢開口,曹操率先一步出去,親迎至階下。
有許褚守在門口,凡能過關的無一不是猛將之流,曹操自不慢待。
“在下曹操字孟德,敢問兩位壯士何來?”
“某家陽平郡衛侯國人,樂進,字文謙,特來投效曹公。”
“某家巨鹿人,李典,字曼成,聞公納賢特來相投。”
樂進!
陳叢眼前一亮。
作為五子良將之一的樂進樂文謙。
五將中,最耀眼的肯定是張八百沒得說,畢竟實打實的戰績擺在那。徐晃善守武藝亦是不俗,張合前慫後頂大器晚成,於禁善治軍有大將之風。
而樂進,是五人中最容易被人忽略的那個。
此人身材矮小,沒有什麼拿得出手的鬥將記錄,也沒有指揮大軍團作戰的經曆。
但他卻是漢末三國史料有記中,先登次數最多的那個。
斬將、奪旗、陷陣、先登。說不好哪個難度最大。
但樂進能一而再、再而三的先登,還能活下來並且青史留名,就很耐人尋味了。
“樂子,呸不是,文謙可善槍術?”
“去!”曹操嫌棄地喝退陳叢,一手一個扶起二人:“來人,速速備酒,為二位壯士接風!”
曹仁長舒口氣,輕搡陳叢一把:“子寧當真有種,便在酒場上分出高下。”
封泥乃個腿!
陳叢翻個白眼,看看日頭,也到午飯時間了。
家有嬌妻,陳叢可沒興趣陪著一眾糙漢喝酒。
當時轉頭留給曹仁一個高傲的後腦勺。
“不好意思,家妻不許飲酒。待子孝喝好,我再來學槍。”
言罷,大步離開曹府。
“嘿!~懼內就懼內,這還抖上了?大兄,你也不管管。”
“是不像話!”
曹仁咧嘴直樂。
果然,大兄還是跟他親近。
不等他多樂一會。
便聽曹操繼續開口:“子孝不妨替兄管管,放心,有元化在。”
曹仁傻了。
不管就不管唄,特地提一嘴華佗是幾個意思?
啊?
就你女婿天下無敵,別人都是泥捏的唄?有這麼埋汰人的?
...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
諸多豪傑陪飲,又有曹操刻意親近,樂進、李典很快融入其中。
樂進有意露兩手,回想到先前堂中持槍少年郎,隻當是府上公子學槍。
便道:“主公,某亦精通槍術,若不棄,不妨請出公子,某傳授兩手。”
話音落下一瞬,堂中畫麵定格。
曹洪酒盞半傾,酒水順著胡須流進內襯。
夏侯惇夾著半塊鹿肉僵在那裏,撅著腚一動不動。
黃忠撫須無語,曹仁悲憤偏頭。
自陳叢學武以來,整整半月可謂是人憎狗厭。
不論是用刀的、使槍的,但凡被他堵著,都要美其名曰討教兩招學習學習!
偏偏那廝天賦極高,三言兩語間就將別人壓箱底的本事學個幹淨,然後問題就來了——捧殺。
‘漢升老哥武藝絕倫,不可能隻有這點本事。’
‘別啊惇子,你可是打遍譙縣無敵手,再教兩招。’
‘子廉不要妄自菲薄,尺有所短寸有所長,你怎麼可能沒點壓箱底的本事。’
‘妙才?你滾求吧,你那箭術確實難登大雅。’
但凡要臉的,無不深受其害。
打又打不過,教又沒法教,隨便喂兩招的代價就是虎口崩裂、手臂酸軟。
除非像許褚那樣真不要臉,當著眾自稱酒囊飯袋隻配守門。
不然就是一問一個不吱聲。
今日!
終於有不怕死的勇士要去主動教他兩招了!
現在眾人隻希望這樂進武蓋呂布,拳打項羽腳踢樊噲,最好能把那陳叢收拾得服服帖帖,省得他們糟心。
曹操的笑聲打破了沉默。
大手一揮:“好,既然文謙有心。來人,去請陳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