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冷聲冷氣的一聲父親,帶著濃烈的疏離,她帶著防備之色看向自己的樣子,和記憶中那個乖巧軟萌的女兒判若兩人。
“你也大了,要矜持。”甄大將軍沉默許久,才忍不住言道。
天知道,在開口之前,他腦海中閃過太多勸說的話語,可是人家明明什麼關係都沒有,他的話全是無用的,最後能用的也隻有這樣一句,讓他們保持一下距離總是沒錯的。
“我怎麼不矜持了,不管是您還是母親,都曾諄諄教導我要知恩圖報,陳守業一路照顧我來到靖邊,為了救我差點連命都丟了,就這兩點,我不該對他好一些嗎?還是你和母親說的滴水之恩湧泉相報都是騙人的,咱們受了別人的恩惠,就該裝作什麼都不知道的。”
甄依是真的惱了,陳守業為了自己,肯定是從昨晚上都沒顧上吃飯,夜裏也沒法安眠,想到他為了自己奔波,她就心疼得厲害,想讓他多多吃點,可是自己這邊努力讓他多吃呢,父親就在那裏說話,也不顧自己身份,真是……
甄大將軍本還擔心自己的女兒被陳守業那個小子給哄騙了,現在聽她義正詞嚴地說什麼知恩圖報,甄大將軍又有些不確定了,覺得甄依真的隻是在報恩。
可是事已至此,他總不能將陳守業再喊回來。
“我知道他對你有救命之恩了,以後我會多照顧他一些,你別張嘴閉嘴陳守業了,姑娘家家的,嘴裏掛著一個男人,真是……”
“救命之恩,不過是念叨下名字,父親你什麼時候這麼小氣了?母親之前說你小氣我還不信,現在想來,母親說的真是真理。”
“甄依。”
甄依笑著看看父親,繼續埋頭吃飯,心裏卻在想著,要給陳守業做點什麼吃的補補,這一次他的傷雖然都不是很重,卻也流了很多血。
“甄依,你母親如何了?”
“我母親還好啊,每天吃喝玩樂,順便算算鋪子的賬什麼的,沒你煩她,她的日子逍遙得不得了。”
甄依知道父親惦念母親,可是想想他剛才做的事情,她就不想讓父親如意。她才不會告訴父親,母親每日都在為他做衣服鞋襪,每日都惦念著他呢。
“甄依,吃完飯,咱們父女要算算賬了。”
“咱們有什麼賬可算?”甄依不明白,父親這對家裏鋪子從不上心的人,怎麼就要算賬了,鋪子上的賬她也是不懂的。
“你偷跑出京這事,你知道你母親多麼擔心嗎?偷跑了也就算了信都沒給你母親寫一封,你覺得你杳無消息的這些天,你母親會過得很安寧嗎?”
父親突然發火,甄依連飯都不敢吃了,隻安靜坐在那裏,聽著父親的訓斥。
擅自離家出走,她是不對的。
“讓你留在京中就是讓你好好陪著你母親,避免她孤獨寂寞的,你呢?偷跑出來,那誰陪著你母親?啊?你母親有個心裏話都不知道找誰說?你可真是長大了,懂事了,連對母親最起碼的孝順都做不到了。”
甄大將軍越說越氣,他是真怕妻子會擔心,寂寞,全然忘了,自己訓斥甄依的,是她離家出走的行為,而不是妻子會如何。
甄依早就聽出父親的話題偏了,卻也樂得聽他絮叨,反正父親說起京中,說起家裏,十句話有九句話都是說母親的,她這個女兒,就是順帶的,一點都不重要。
自己都重妻輕子,也不知道他哪裏來的臉麵指責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