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公公苦笑道:“郡主也都猜出來了,明妃娘娘告知奴才,說太後不痛快是因為在飛鳳殿裏提了一些意見卻沒被皇上接納,是關於郡主世襲爵位的事情,奴才後來也問過太後身邊的人,確有其事,這才信了明妃娘娘的話。明妃娘娘說太後討厭郡主,若郡主不能世襲爵位,便能哄得太後高興。於是,奴才便按照她的吩咐,出宮去找陳侍郎,陳侍郎引薦了常大人,常大人授計,讓奴才告知太後說浮山寺出了一塊石碑,上頭寫著一些和童家有關的事情,太後便派了奴才去霍州襄助二爺。”
瑾寧聽到這裏,卻有些疑惑,“是誰聯係二爺的?你和二爺在去霍州之前就曾密謀過了嗎?”
“倒不是,奴才是先到了霍州,二爺才來的。”
“那你可曾問過二爺,是何人叫他來霍州鬧事的?”靖廷問道。
“不曾問過,但是大家心裏都明白,都是為明妃娘娘辦事的。”羅公公道。
瑾寧與靖廷對視了一眼,這是一個很大的疑點。
因為,陳守成是沒辦法接觸到查端明的。
查端明是透過何人讓陳守成鬧事的?
“這位常大人,可是禦林軍副統領常安?”
“正是他。”
“是陳侍郎引薦你見他的?”
“是的!”
“行了,你出去吧。”瑾寧道。
羅公公作揖拱手,“那不知道衙門那邊……”
“石碑之事,你自己想辦法跟太後說,至於衙門那邊,我會跟陸大人說的。”瑾寧淡淡地道。
羅公公大喜,“那就多謝大將軍,多謝郡主了,奴才告退,告退!”
羅公公出去了,陳家的人還在外頭站崗,沒有進來的意思。
瑾寧看著靖廷道:“常安是個什麼樣的人,你清楚嗎?”
“接觸過幾次,此人精明,武功高強,皇上甚是看重,不過,他為人低調,不愛出風頭,否則,以他的本事,早就不是副統領了。”
“這麼聰明低調的一個人,卻為查端明所用?”瑾寧甚是懷疑,如果說羅公公沒有與陳守成接觸,那就是常安去接觸陳守成的,陳守成這一次吼得如此囂張,可以看出為他撐腰的是一個真真有實力的人。
這個人,大概就是常安了。
但是常安,為什麼要為查端明所用?這著實詭異。
但凡詭異的事情,就一定包藏禍心。
陳家的人,終於進來了。
這帳篷裏容不下這麼多人,便派了十二公和陳富貴幾父子做代表。
十二公也沒了之前的威嚴,顯得十分頹然。
他先上香,因著外頭有許多人,他便抓了一把香,陳富貴上前幫忙,十二公冷道:“你還沒這個資格。”
陳富貴囁嚅地退開,看著他點了香,然後蹲下來燒一些紙錢。
“守業侄兒,是我這個做叔父的對不住你,這大冬天的,讓你在這裏停了幾日,也不許你進祠堂,這事是我做得不對,你在天之靈,也別怪叔父,叔父老糊塗了,竟信了小人所言才會如此。”
他說完,站了起來看著瑾寧,正色地道:“侄孫女兒,之前的事情,確實是我不對,我正式跟你道歉,希望你大人有大量,別賣了祖宗山墳,至於你狀告我們的,我們認罪,聽從衙門的處置,隻求你一樣,山墳不能賣,若要賣,請給我們籌備的時限,一個月,或者兩個月,我們籌備一萬兩銀子出來親自送到京城去給你。”
瑾寧看著他道:“首先,我賣的是山頭,不是祖宗山墳,其次,你來遲了,山頭我已經賣了,你若要買回來,便去找新買家。”
十二公臉色大變,“賣了?賣給誰?張東家還是羅公公?”
“都不是,賣給了我大哥!”瑾寧淡淡地道。
十二公顯然鬆了一口氣,懇切地看著陳梁暉,“暉哥兒,你是陳家的子孫,賣給你也好的,隻是,這山頭隻能用於墓葬,不可用於其他用途的。”
陳梁暉道:“十二公,我父親不能葬於祖墳,甚至進不了陳家宗祠,你們並不承認他是陳家的子孫,他不是,那我這個做兒子的,自然也不是。”
十二公本以為陳梁暉會好說話一點,不曾想還是僵在這裏了,他輕聲歎氣,“這一次確實是我錯了,我信錯了你二叔的話,你們大人有大量,便寬恕我們一次吧,守業和侄兒媳婦日後的牌位,一定可以上祖宗祠堂的,至於祖墳那邊,我們再選一塊好地,讓他們夫妻團聚如何?”
“不必了,我們已經決定,把父母送回京城安葬。”陳梁暉道。
“這就不必了,哪裏有祖墳不葬要葬到異鄉去的?”十二公認為他們還是在拿喬,便順著他們的意思說。
“故鄉容不下,總得尋一個安身之處。”瑾寧說著,便吩咐下去,著法師們準備傍晚就啟程回京。
十二公傻眼了,他本以為,他們折騰這麼多,就是為了在祖墳尋一塊好地,說什麼回京城安葬不過是說說氣話,隻要答應這件事情,就一切好說。
結果,他都讓步了,他們還是要回京,且不像是拿喬作狀,都吩咐法師準備好了,那是得準備啟程的樣子了。
“你們怎麼能這樣啊?我們已經讓步了,你還想怎麼樣?”十二公著急了起來。
瑾寧揚手,“香上完了,你們就請吧,這地方不合適鬧脾氣。”
陳富貴生氣了,“你這人還真是油鹽不進啊,我們都認錯了,還不依不撓的,我們是錯怪了你父親,可他確實把世襲之位給了你,這置我們陳家的男兒於何地?再說了,這麼多年,他在京中混得這樣好,也沒見提攜一下我們。”
瑾寧聽了這話,倏然就火大了,不過她還沒說話,靖廷就指著陳富貴的鼻子怒斥,“不識好歹的東西,自己沒本事還怨我嶽父不提攜你們?誰不想壯大族中為自己穩固勢力?但是他提拔得起來嗎?你們有什麼能耐?除了這樣撒潑無賴,死纏爛打要好處之外,你們還能做出點什麼事情來?但凡能指望得上,至於他在朝中孤苦無援嗎?但是,不提拔你們去做官,他對族中就沒貢獻了嗎?祖墳是誰買下來的?這祠堂修建的時候他出了多少銀子?每一次回鄉誰家沒得他的好處?他給你們的,你們就當理所當然還嫌不夠?那反問你們一句,你們給過他什麼?你們幫過他什麼?再看看他過世之後,你們如何對待他?都滾回去拿著鏡子好好照照你們自己的樣子,看是不是和強盜土匪沒有分別?今日若不是被逼到這份上了,你們會進來上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