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氏聞言,失色地道:“你說什麼?你看到我家琦兒?”
老夫人卻一手拉住袁氏的手臂,沉聲歎氣,看著甄老夫人哽咽地道:“老夫人怕是看錯人了,琦兒已經被燒死了,屍體衙門都驗過,確實無誤。”
袁氏驚覺過來,好個甄老太婆,竟然是來挑事的,她一定是懷疑什麼,所以才故意試探。
還是母親夠沉穩。
甄老夫人一怔,隨即歉意地站起來福身,“唉喲,竟有這樣的事情?那可真是對不住,老身這幾日病著,又因瑾寧的事情憂心,竟不知道此事,那應該是看錯人了,也怪老身,那人被拿住的時候就說他是國公府的陳梁琦,家將便把他帶了回來,老身不曾見過他,便以為是真的,今日還帶了他來呢,就在外頭。”
袁氏冷冷地看著她,果然是在試探的。
她順著老夫人的話,尖銳地道:“若是偷盜的小賊,老夫人還是叫人押送衙門吧,天子腳下也敢入室偷搶,實在是罪大惡極,按我說,先打個幾十大板,再送衙門。”
甄老夫人點頭,“二夫人說得對,宵小盜匪,實在可惡。”
她吩咐身邊的嬤嬤,“拉到院子外,先打三十大板,再送衙門。”
“是!”
一直沒說話的陳守成,偷偷地跟著出去看。
外頭,聽得棍棒的聲音和慘叫聲響起。
陳守成臉色蒼白地回來,在老夫人耳邊低語了一句,老夫人臉色煞白,嘴唇都哆嗦了起來,眼睛驚疑憤怒地看著甄老夫人。
甄老夫人卻慢慢地閉上了眼睛,聽著外頭的慘叫聲,竟仿若聽著天籟之音。
一臉享受的模樣,卻無人知道,她閉著的眼睛,斂著怎生滾滾的殺意。
袁氏聽出了端倪。
她雖然聽不到陳守成說的話,但是看到老夫人臉色大變,再聽那慘叫聲,雖然變調,可確實是她兒子的聲音。
她尖叫一聲,撲了出去。
外頭,陳梁琦被摁在地上,打得是皮開肉綻,嘴唇牙齒都流了血,見袁氏撲出來,他狂喊了一聲,“母親救我!”
那邊,陳梁暉也聽到動靜,趕了過來,與他一同過來的還有陳瑾憲。
兩人見到陳梁琦,都大為震驚,那不是死了嗎?
袁氏撲在陳梁琦的身上,怒斥甄大將軍府的家將,“給我滾開,誰給你的狗膽?敢打我國公府的人?”
打人者,其中一人正是徐老將軍。
他眸色冰冷地道:“你走開,別妨礙我們執行我們老夫人下的命令。”
袁氏眼尖,看到陳梁暉和陳瑾憲,厲聲道:“你們還不過來護著弟弟?要死了嗎?”
陳梁暉和陳瑾憲對望了一眼,兩人都是一臉的疑惑,卻慢慢地走了過去。
抬起頭,卻見甄老夫人不知道什麼時候站在了院子的門口,不複方才的溫和,眼底一派冰冷,“二夫人方才不是說陳梁琦已經死了嗎?難不成,他是鬼?”
袁氏驚慌不已,尋找老夫人。
卻見老夫人也慢慢地走了出來,她對著甄老夫人福身,“老親家,便當給老身一個麵子,此事,不要再提。”
甄老夫人轉身看著她,麵無表情地道:“我為什麼要給你麵子?憑你害死我的女兒嗎?”
陳老夫人麵容一沉,“甄老夫人慎言,話可以隨便說出來,但是後果卻不是隨便可承擔的。”
“你真以為我今日是為嫁妝而來的嗎?”甄老夫人盯著她,眼底再沒有掩飾,恨意盡露,“我是來滅你二房一門的。”
“你……”陳老夫人麵容鐵青,“看來,我們之間沒什麼好說的,你走吧!”
“急什麼?有些故人,老夫人是不是該見見了?”甄老夫人冷哼一聲,厲聲道:“都帶上來!”
她下了令,快步走了進去,坐在方才的椅子上。
她雖然極力鎮定,但是,怒火還是燒得她微微顫抖。
被帶上來的,首先是庭姑姑和雅竹。
兩人之前都是在甄依身邊伺候的,庭姑姑更是陪嫁過去的。
門外,湧進了幾十人,把院子團團圍住,嚇得陳守成連忙往裏退。
“你到底想做什麼?”陳老夫人見到這個陣仗,厲聲問道。
甄老夫人陰鷙地道:“你瞎嗎?我是來要你的老命給我女兒報仇的!”
老夫人全身顫抖,“還有王法嗎?”
“沒有王法,也有天道。”甄老夫人遽然道,看著庭姑姑,“說,當年甄依懷孕的時候,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庭姑姑的臉上再無瘋癲之色,隻有滿眼的恨意,“回老夫人,當年夫人嫁過來陳府十年,都不曾懷孕,是身體虛寒之故,經靖國侯夫人介紹的大夫調養,好不容易才懷上,當年,陳老夫人很開心,命府中下人小心謹慎伺候,還在外頭找了個大夫回來,說是專門為夫人養胎保胎的,夫人的飲食也是老夫人和長孫氏把關,為謹慎起見,奴婢都會偷偷嚐菜,唯恐被有心人下毒。夫人懷孕第二個月見了紅,趙大夫便連續開保胎藥,老夫人更是謹慎,每樣食物,都是精心挑選過,但凡隔夜的,都不許給夫人吃。國公爺看在眼裏,十分感動,奴婢當年也是十分感動,以為以前老夫人不喜歡夫人,是真因為夫人不能生育。”
庭姑姑說著,深深喘了一口氣,瞪著老夫人,“但是,原來你早在飯菜和藥裏做了手腳,夫人一直吃著巨寒的食物,胎兒才會一直不穩,若不是夫人底子好,六個月的時候,孩子就沒了。當時國公爺見夫人心情鬱悶,怕她出事,便帶她到莊子裏住了一個月,在莊子裏一個月,夫人都不曾出現過腹痛的症狀,若夫人一直在莊子裏住,三小姐就能順利出生,夫人也不會出事。但是,這個時候……”
庭姑姑逼近一步,眼底焚燒恨意,“你卻來信,說擔心夫人,怕夫人出事,擔憂成疾,叫國公爺帶了夫人回來,國公爺糊塗,見夫人身子好轉,竟叫夫人回來侍疾,說是為博個好名聲,這一回來,身子看著就差下去了,繼續喝藥,卻偏生在夫人臨產之前一個月,國公爺奉旨出征,夫人和奴婢們是怎麼都沒想到,下毒之人,會是你,我們隻防備長孫氏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