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隻是隨便聊聊說說話,但是走著走著,司徒俊逸突然怔了一下,停了下來。
因為背著的那個人突然在他耳邊輕輕說了一個字,是他的名字。而且聲音很柔,讓他心裏第一次有了酥酥麻麻的感覺。
“俊。”
這個稱呼,好像很久都沒有聽到過了,這個字令他想起那些不堪回首的往事,還有那三個曾經是善良純潔的女孩對他的稱呼,隻是過去太久,他幾乎把那幾個女人的模樣忘得一幹二淨了,霎那間,也隱約對最後一個女子的聲音相貌有點印象,“俊,我愛你,真的愛你。”
見他停了下來,甄惜的頭輕輕一轉,看到了和平時不太一樣的他,“怎麼了,你是不是不開心了,是不是我說錯什麼了。”
她的話,令他瞬間回過神來,恢複了原本的表情,“啊?沒有沒有,不關你的事,隻是你過去從沒這麼叫過我,有點不習慣。”
“是嗎?”甄惜眨眨眼,問道:“那我以前叫你什麼呀!”
“你叫我。”突然間,司徒俊逸也被這個問題難到了,仔細一想,她過去似乎並沒有稱呼自己呢,“你好像就是叫我,喂,你,或者叫我樂師,從來不叫我名字。”
“我以前這麼沒禮貌啊!那你也不生氣,看樣子過去的我很不討人喜歡呢,你還能容忍我的脾氣,我覺得自己真的是一個好差勁的人。”
“沒有啦!你可不知道自己當初多受人尊敬呢,你一心為那些百姓做事,懲惡鋤奸,很了不起呢。”
“可是在那些武林正道眼裏我是邪門歪道啊!你跟著我,不怕玷汙你的名聲嗎?即使你喜歡跟著我,可是你會遭天下人唾棄的,隻為了尋求一個知音?我真的夠資格嗎?你不在乎我的過去嗎?也許我的身份沒那麼高呢,你的皇兄再有本事,也查不到我的身份背景的,也許我的過去很黑暗呢,也許是一個病人或者是一個壞人,你都不在乎嗎?這段時間我離開了你們去了哪裏做了什麼,你也不想知道嗎?”
腳步仍是不緊不慢地走著,但是司徒俊逸的臉色好像有些差了起來。“我不許你這麼說,不然我會生氣的,隻要我認為是對的,就算跟天下人為敵我也不在乎,就算你過去是病人或者壞人我都不在乎,我就是喜歡跟著小惜你,跟你合作出天下無雙的音律。”
“那你不好奇嗎?我的過去和我真正的身份?”
腳步再次停了下來,他就這麼靜靜地看著她,半晌,他才問道:“小惜,你想起過去了嗎?你想說了嗎?我不問是因為你不想說,就算是我問了你也不會告訴我,你願意把我當成真心的朋友,跟我分享你的一切嗎?小惜。”
她抬起頭,如水的眼眸望向這片美麗的夕陽。這好像不是第一次看夕陽了,上次是和陸大哥看著海邊的夕陽,她不知道如何形容那片藍色的海洋被染成金色,好美好美。
而這次,雖不及那次美幻,但是靠著這個男人,她覺得感覺很不一樣,卻不知道心裏的這種感覺是什麼。
“我想起一些,我記起我小時候並不聰明,不太喜歡說話,性格孤僻大家都不喜歡我,每個人都欺負我打我,父母更是覺得我是一個掃帚星倒黴鬼,見到我就不開心,我為了叫父母能夠愛我一點點,我努力幫他們做家務幹活,好好學習提高智力,但是等我變聰明了,爹娘卻把我痛打一頓,說我跟別人學了幾句話就顯擺,罵我不配活著,還總是把我關進家裏不許出門,如果他們不在家來了客人我答應了他們回來之後又是一頓痛打,說我這樣的人沒資格和客人說話,如果客人來了我不答應了他們回來之後又是一頓痛打,罵我耽誤他們的事情。我隻想要他們對我好一點,可是為什麼,他們都不喜歡我呢。”
沉默了半晌,他凝視著她,眼中皆是驚訝。
“我知道你不相信,但這是真的。我不是柳飄零,不是柳妃娘娘,我是甄惜。我知道你肯定很好奇我為什麼說這些莫名其妙的話,但是請你相信我,我不屬於這裏。我生活的地方也許在幾百年幾千年以後,我出生在一個普通人家,但是從出生就聽大夫說我就沒有哭過笑過,在醫學上講是病人,我的父母帶我去看相算命,算命的人說我丟失了靈魂是一具行屍走肉,從此之後家人就不再關心我。我是因為和大家出去旅遊到了一個荒廢的墳墓邊上有了異樣的感覺,我的記憶裏出現了一些奇怪的畫麵,好像覺得自己好像被人操控了,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醒來之後我就成了柳妃娘娘,但是記憶也慢慢在我腦海裏浮現出來,覺得這個身體就是我的,那時候我被帶上了那枚戒指之後覺得不對勁,我也知道了要破除那枚戒指的魔咒就是死亡,所以柳飄零為了解除這種禁錮而自殺,也就那個時刻,我覺得自己丟失的靈魂回來了,隻是那時候我不知為誰而活,我究竟是誰,柳飄零?還是高貴的娘娘,或者是花神?但是最後我知道了,我就是我,我是甄惜,我要為自己而活,既然不知道如何回去,那我就應該好好活著是不是。”
司徒俊逸凝望著她,隻是靜靜聽著她把心底的秘密說出來。
一路上,她跟他說了很多稀奇古怪的事情,他也聽的津津有味,他覺得自己已經完全信任她了,真沒有想到她的家鄉這麼好,好像神仙住的地方。
“為什麼我覺得這條路還沒有走完呢,你是不是走錯地方了。”甄惜這才發現有點不對頭,這條路也太長了,這個時候應該早就回到醫館了啊!為什麼還在走呢。
“你終於發現了?因為我故意繞道啊!我想聽你講更多更多你的事情,而且,就我們倆。”司徒俊逸停下腳步,轉頭望向她。
甄惜感覺第一次這麼直視她,心裏怪怪的,隻覺得周圍的空氣逐漸在升溫,自己的雙頰有點微微的燙,心裏還有些不安,心,跳得好快。
甄惜趕緊垂下頭去,有些不好意思。“放我下來吧!我想自己走走,周圍的風景不錯,想好好看看。”
“好。”司徒俊逸,這才放下了甄惜,不過他走了這麼久,確實也有些累了。
就在他放下自己的那一刻,甄惜無意間看到了司徒俊逸手上帶的那枚戒指,正是芷汐送的那一枚。
“戒指?怎麼會在你手上。”
“這個。”司徒俊逸臉色驚變,趕緊用另一隻手捂住那枚戒指,關於芷汐,他多少會有點愧疚。
“這枚戒指,很眼熟,你?怎麼會擁有。”甄惜似乎很平靜。
“這?”司徒俊逸把頭轉向別處,有意回避這個問題。
“我都把自己內心的秘密都告訴你了,你對我還隱瞞什麼呢?現在就我們兩個人了,你還有什麼話不能說嗎?”
司徒俊逸一回頭,看到甄惜眼裏充滿了深深的哀傷。他的心,仿佛被軟化了。
沒辦法,司徒俊逸歎了口氣,因為他受不了甄惜這個眼神,當初在花之穀花神宮,他也是因為抗拒不了她這個眼神,才會一直留下來,直到芷汐的出現,他們之間才出現了變化。
“這個,是芷汐給的。我不知道你出了什麼事情,這段時間,發生了很多事情。”
“芷汐?就是很愛你的那個芷汐?”甄惜的表情微微有些變化,即使隱藏得很好,但是他還是能夠看出來。“她用生命去愛你,用靈魂去愛你,你也是這麼多年來她唯一的精神寄托。”
“小惜,不是你想的那樣,我對她什麼感覺也沒有,如果你不喜歡,我把它摘下來丟掉。”司徒俊逸伸出手,想摘下那枚戒指。
手腕突然被她緊緊抓著,看到她,司徒俊逸的心竟然不自覺地微微顫抖,他看到她的眼睛裏甚至隱含著深深的哀傷和悲痛。為何?她的美眸中有著深深的絕望?他更亂了。
“你知道嗎?在我們家鄉,戒指是結婚男女的信物,在他們成親的那天都會為對方帶上這樣的戒指在無名指代表一生一世永不分離。”甄惜把另一隻手放在心口,繼續說道:“因為,這根手指連接著心髒,所以,戒指就成了他們愛的信物。”
“我真的不知道會這樣啊!我馬上摘下來扔掉好了。”
“啪”,一聲脆響,司徒俊逸整個人都呆住了,他不知道為什麼又挨了一巴掌,雖然不是很疼對方也不狠,但是他能感覺到她心裏的悲哀,因為,他看到了她眼中已經掛滿了水珠,隻是未流出來。
“你當真看不出來,那枚戒指是誰的風格嗎?你一直不明白為什麼花神宮的所有人都稱呼你為主公嗎?難道這麼久以來,你隻是在我花之穀裏和那位愛你的芷汐姑娘一直不分開,在那種美如仙境的地方守候那位佳人嗎?”
“我?”司徒俊逸這才覺得事情真的不對頭,他到現在都不明白為什麼莫名其妙成了什麼主公,他也一直沒有問,但是他沒有跟那位芷汐姑娘有任何越軌的行為,這大半年來自己隻是用這個身份去查她的下落,沒有別的。“你誤會了小惜,我是不知道為什麼我會成為她們的主公,但是我和芷汐沒有任何關係,這些日子我隻是為了找你啊!你相信我。難道這枚戒指?有什麼秘密?”司徒俊逸這才開始仔細觀察著這枚戒指。
因為是芷汐送的,他當然以為這上麵的花紋是她彩羽鳳綾上的,當時也沒有多想,現在仔細端詳了許久,才發現,這戒指上的花紋不屬於芷汐不屬於花之穀,而是她獨一無二的風格,跟在她身邊這麼久,多少都會有些了解。
“你?還是沒有任何懷疑?因為她太愛你了對嗎?”
“沒有,其實我有懷疑過,但是芷汐她現在已經變成了那樣,我根本查不到任何線索。”
“我說的不是這個,那枚戒指難道你都沒有發現嗎?裏麵的秘密?”
“秘密?”司徒俊逸再次盯著手中的戒指,開始發呆。
“你不要去發現了,還給我,我才不要送給你呢。”甄惜有些激動,伸手想去搶下那枚戒指。
“小惜,你不要這樣。”
“嘎嘣”一聲,司徒俊逸手中的戒指突然斷裂,掉落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