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夜幕降臨,一輪明月掛上樹梢,皎潔的月光籠罩大地,飄渺清冷。

夜雖冷,但月色卻很美,一種柔柔的美。月光下,粉紗裙,白羽扇的兩人正以寧靜的心態欣賞著月色,那似霧非霧似煙非煙,朦朧而美幻的月夜。

因為氣氛太安靜了,甄惜一時興起,轉了起來,拖地的紗裙隨著她的轉動飛舞起來。那位傾城的扇公子,就這麼靜靜的、默默地看著她。

甄惜那芊芊玉指放在胸前交叉著,手指輕輕微顫依次打開,奇怪的是在她麵前的那些盛花瓣居然隨著她的玉指也輕舞了起來,慢慢地,那漫天飛舞的花瓣和彩帶圍繞在她的周圍,形成一道道美麗的花環。

這樣的夜,這樣的美,這樣的靜,這樣的虛無縹緲……花美,人美,如畫卷一般,不真實的景色,讓人不忍打破這樣的美麗和諧。

人再美,舞再美,也有結束的時候。 漫天飛舞的花瓣如飛舞的蝴蝶一般,緩緩的飄落在甄惜的身上,肩上,還有她秀美的發絲上……

“扇公子能夠不被我的舞蹈所迷惑,當真算是第一人。”甄惜停止了自己那飄渺的舞姿,走向扇傾城。

“彼此,與眾不同,你我,才會,走到一起。”扇傾城臉上的笑容更加的濃鬱,星眸中讓人看到的隻有真誠。

“扇公子容貌可說是天下無雙,那些殘害你的無知族人隻是世俗的眼光而已,扇公子以為我花神會是那種低俗之人嗎?”

扇傾城轉過身去,不再看她。“那個女人,很危險,小心。”轉移了話題,說出了心中所想。

“謝扇公子提醒,我心裏有數,看樣子扇公子是真心想要與我合作了。”

“她,恨你入骨,恨,過於強烈,你,小心。”扇傾城都不知道,麵對她居然一口氣能說這麼多話。

“就憑扇公子也查不到她的身份來曆嗎?號稱天下第一情報組織的傾城玉扇樓可不是浪得虛名吧!還是芷汐因為失憶所以才會查詢不到?”

“她背後,那個人。”

“她背後的人,便是一直算計我的人?”

冷風吹起了他的衣角背影,銀色的長發倒映與湖麵,與湖麵上倒映著一輪圓月似乎融為一體,就連那明亮得漫天星辰都不禁黯然失色。

湖麵上看著自己那似笑非笑的表情,完全掩滅了他本應有的威風氣質。“芷汐,一顆棋子,那個人,比你我,想象要可怕。”扇傾城語氣冷凝不帶一絲情感,沒有半分恭敬的意味。他,輕輕垂下頭,閉上了雙眸,感受著這寧靜的月色。

自己是人的形態,但卻是銀色的長發與綠色的眼眸,紫白相間的銀灰的異服綴著藍色的水晶,手中的羽扇也是淡淡的銀白。

甄惜用手指捋了捋耳後的發際,但比起他那銀色的發絲,她會不會太普通了呢。她依然是那恬靜的微笑,在這樣冷清柔美的地方,她的眼中卻會有難以察覺的淡淡落寞,不經意流露出來了細膩的情感,以及不尋常的智慧。

“我不想要知道這一切,我隻想要一個可以聽我傾訴的人,讓我感到安心不再害怕孤獨的人。我不要當女俠,不要當花神,更不要當柳妃娘娘或者龍天傲的女兒,隻想要一個安全的臂膀讓我依靠。”

突然間,扇傾城一陣驚愕,呆了好半晌,站在那裏一動不動。

“記得自己的身份。”

“在你麵前,我是一個受人欺負的小女孩。而你,是可以保護我的人。難道你不想擁有一個像我這樣的妹妹嗎?你不想聽我叫你一聲“扇子哥哥”嗎?我不相信你不想。你還管什麼身份不身份的嗎?你真心想幫我不是合作我都知道,從你的眼神之中我就能感覺到你是多麼無助,多想有個人陪你,難道你真的不想讓我在你旁邊跟你撒撒嬌跟你說說悄悄話嗎?”

甄惜從後麵緊緊抱住他的腰,緊緊靠著他。

慢慢地,他冰冷的雙手慢慢抬起,握緊了她摟在他身上的手。長久以來,他冰冷的心似乎也已經被慢慢融化,是愛嗎?同樣缺少親情的那種愛?

慢慢地,扇傾城轉過身來,用自己修長白皙的指尖劃過她嬌美的花容。

甄惜微閉雙眸,感受著他帶來的溫暖感覺。

蒙蒙夜霧旋繞在兩個人的身邊,然後如煙般消散。扇傾城隻覺得自己的另一隻手有了點溫溫的感覺,待他一看,掌心已經凝聚起晶瑩的水滴。

秋風片片,似乎告誡所有人寒冷的冬天即將來臨,大地一片蒼涼。涼爽的秋風也許轉眼變成了冬天凜冽的寒風。

客棧最頂層,坐立著一個手持玉簫的英俊男子。

他的簫聲,依然那麼婉轉好聽。但是,迎來的,卻是寒氣逼人的雪飄滿天。

秋霧彌漫,仿佛朦朧之中出現了一幅美景,下麵那鬆樹的針葉上慢慢地凝著一層厚厚的白霜,冷風拂過,那黃黃的葉子紛紛落下。這樣的景色何等的妖嬈誘人,何等的詩情畫意。

在他身後,站立著一個身著粉色衣裳的女子。隻不過,她仍是輕紗蒙麵,看不清她的容顏。

漫天飛雪轉眼不見,司徒俊逸似乎也沒了心情,放下了手中的玉簫。

“你來做什麼。”司徒俊逸沒有看她一眼,隻是冷冷地說道。

他仍是黑衣長袍,與黑暗融為一體的顏色。跟過去他還是王爺的時候大不相同,不管從氣質還是神情,很難令人分辨出他就是曾經那位有些花很風流倜儻的逸王爺。也許,時間真的能改變一個人。

但是,不管他變成什麼樣,她都好喜歡,都好愛。他不知道,曾經有一個無名小卒默默地愛著他崇拜他仰慕他。因為他們身份懸殊,他根本就不會注意到她的存在。

她就如同大海裏的一粒沙,但是她對他的喜歡對他的愛,絕不輸於任何人,隻要能夠求得他的一眼,十八層地獄她都願意去,“為什麼,為什麼?”她在心裏說道:“我對你的愛天地可鑒日月可表,可你為什麼都不願意注意到我,多看我一眼,為什麼……”強忍著眼淚的芷汐拚命咬緊下唇。

司徒俊逸站起身來,無視芷汐,縱身一躍,從客棧最頂處跳了下去,然後消失在茫茫黑夜中。

看著他瀟灑和無視她的背影,芷汐絕望得像掉進了無底的深潭一般萬念俱灰。絕望的情緒像狂潮一般湧上她的心頭,使她感到渾身冰涼無助。

秋風與那落寞的天氣無一不渲染著悲涼的感傷,但是,淚水不可抑製的滑落,不曾忘記昔日的種種,傻傻的,美好、哀傷。 有時候,才發現自己的內心竟那麼脆弱。有時候,當孤單寂寞的時候,她會靜靜地坐在某處,仰望天空,回憶著,然後笑著流淚。

月亮安詳地微笑著,安安靜靜地把月影投到那條湖水裏。安靜和諧美好,幾兩個字便把這美景描繪得淋漓盡致了,但不遠處傳來的盈盈的啜泣聲打破了這份安靜和諧。

她站在河邊,雙手交叉一臉無助,一滴,兩滴的眼淚直往湖水裏掉落,繼而泛起一陣小小的漣漪,隨後又暈開來,與湖水融為一體。眼淚,打碎了這美好的月色。

而湖水,似乎並不為這淚所感動,小小的波瀾後,便依舊那樣的安靜和諧,像是若無其事般容下了苦澀的淚水。

而然在湖邊的對麵,是一幅比月色還要美麗的畫麵。那是一對年輕的男女迎立在那。男孩銀發如雪,根根如絲,而女孩秀發如絲,絲絲如墨。

男子雙手搭在她的雙肩,仿佛是在保護一件珍貴的寶物一般,這樣的夜,這樣的月,美的不真實。湖麵倒映的身影仿佛隻有傳說中仙人才會看到的景色,兩人站在一起是那般和諧美好飄渺。

“原來,你喜歡的是這個人?那你為什麼還要把他綁在身邊,為什麼……”

太多的“為什麼”,太多的不明白。她什麼都不想要,隻想要有一個愛她的人,可是,為何這麼難呢。

看著他們的身影,她渾身顫抖,眼簾上掛著晶瑩的淚珠,淚水像是斷了線的珠子,怎麼擦都止不住。她不敢哭出聲來,怕被對麵的人聽見,她的手緊緊地捂住了嘴,任由眼淚劃過。

也許上天真的被她的愛所打動,烏雲遮擋住了月光,雨沙沙地下著,不大,但是卻把對麵的美好景色打亂。湖麵的月也消失了,迎來的,是風雨,仿佛剛才所看到的是幻覺一般。

一會,她的全身淋濕了。她顫抖的厲害了,剛下過雨的泥巴仿佛像是沼澤一樣的令人討厭,她渾身仍然在顫抖,因為無精打采地模樣,她突然一個踉蹌,她跌倒了,混和著雨水的泥巴和混合著泥巴的雨水,都湧上了她的身體。

不少雨點打到了她的身上,她哭泣的聲音漸漸小了,取而代之的是嘩嘩的雨聲和她急促的呼吸。慢慢地,她睡著了。也許醒來,一切都會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