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第一眼看到的就是自己置身在一間好大好大的房間內,單單這一間房就有了她跟娘住的房子那麼大了,也就她躺的這張床就占了她住的木屋的一半,還有什麼圓木桌,暗紅的椅子,還有好多好多她都沒有見過的東西,躺的那張床也不知道鋪了多少層,好軟好軟,很是舒服。
還有她蓋得被子,都繡著好精美的圖案,單單一個被子就好值錢,她是遇到貴人了嗎?
再看看自己的懷裏,依然緊緊抱著娘留下來的包袱,本來她被救回來之後服侍她的人就試著把包袱拿開,可是她抓得太緊,根本就鬆不開她的手。
“小姐,你終於醒了。”一直在旁邊照顧她的侍女一臉驚喜。
“小姐醒了,我現在就去稟告盟主。”很快,另一位侍女跑了出去。
“小姐?”柳飄零都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是小姐了,這裏是哪裏自己也不知道。
“小姐,盟主聽說你跟夫人遭遇了追殺,第一時間就派人去救你們了,可惜夫人已經慘遭毒手,你僥幸還活著,就把你帶回來了。”
“盟主?夫人?”她不懂。
“盟主就是你爹啊!對了小姐,你從小就跟柳夫人搬離了龍傲山莊,所以你對他不是很親。但是小姐,以後盟主肯定會加倍補償小姐的。”
這個時候,她才知道,原來是被自己的爹救了回來,可是她對這個爹一點印象也沒有,也不知道父親和母親的愛是不是一樣的。
她穿上了在夢中都不曾穿過的華麗衣裳,衣裳雖然漂亮,但是卻沒有娘做得保暖舒適,裙子還有披掛都好長好長,走起路來都很麻煩,頭上的珠花還有發飾雖然很漂亮,但是她卻一點也不習慣,難道有錢人家的人走路都是這麼慢的嗎?
那天,她見到了自己的爹,武林盟主龍天傲。
他相貌堂堂一臉正氣,最多也就二十多歲左右的他頗有俠骨之風。那種睥睨天下的氣概,一看便知他就是大名鼎鼎的武林盟主龍天傲。
“你是飄零?”他說話了,但是那氣魄足以震撼著所有人,似乎他的眼神就稍微這麼一動,就足以令她感到恐懼,令人不敢正視,這就是自己的爹嗎?為什麼她對他都沒有感覺呢。
“是…是……”隻有八歲的柳飄零死死抓著娘留下來的遺物,雙唇顫抖地說出一個字。
他就這麼盯著她,果然她的眼睛眉毛都跟柳氏有些相似,也許等她長大,就會更像她娘了。他走上前去,慢慢蹲下,用修長冷漠的手指劃過她的臉龐,但是就一下,便讓人帶她走開。
“帶她下去吧!從現在開始她就是龍傲山莊的小姐,明天請先生教她讀書認字還有規矩禮儀,好變成一位真正的大家閨秀。”
就這樣,她被安置到了別處,住著好大的房子穿著最華麗的衣裳,每天還都要學習什麼規矩禮儀,不管是走路還是說話,都很嚴厲,雖然吃穿不愁,但是她卻不喜歡這樣的生活,感覺整天被束縛,沒有一點自由。
以後她才知道,爹有許多妻子。她上麵有兩三個哥哥姐姐的,下麵還有弟弟妹妹,總之她是一時也分不清楚,但是他們都不喜歡她,她也不喜歡他們。因為他們很高傲,處處瞧不起人有的時候還欺負那些照顧他們的下人,還罵他們狗奴才。
她不明白那些人那麼細心地照顧她的那些哥哥姐姐弟弟妹妹的,為什麼他們還不滿足呢,什麼身份什麼高貴她都不懂,娘隻希望她跟普通的孩子一樣,大家都需要互相幫助,哪裏知道有錢人家的想法。
她很聰明,讀書認字娘早就教會了她,可是那些規矩禮儀她不喜歡,她也反抗過,哭過鬧過說這些規矩禮儀都是不對的,但是最後吹虧的還是自己,她被那個看上去嚴肅不會笑的爹動用了家法,還說要做他的女兒必須要知書達理,這輩子她都改變不了她是他的女兒的事實,所以就不能跟窮人家的孩子一樣庸俗,那樣隻會丟了他的臉麵。從此以後她就再也不敢反抗了,因為她的那個爹實在是太凶了,隻能乖乖聽話。
夏天的時候她坐在池子邊上,光腳浸在涼涼的水裏,看著池子裏開的嬌豔的荷花,同樣穿著粉色衣裙的她也非常喜歡這裏,因為龍傲山莊的花太少了,都沒有生氣,她還是懷念娘在院子裏種的小花,聞著花香跟花兒和鳥兒一起歌唱。
直到……遇到他……歐陽謙。
他似乎跟別人不一樣,從不用那種眼神去看她,也不從誇耀自己。
他很高大,相貌俊美,年紀也不是很大。
他看到她摘采的荷花,微笑說道:“飄零小姐,花兒雖然美,可它也是有生命的,你摘了它可就活不了了。飄零小姐既然喜歡它們,就不該奪去它們的性命哦,你說是不是?”
她便用清澈的眼睛看他,看他的穿戴似乎也不是普通人,不像是龍傲山莊的下人奴才。自從來到龍傲山莊,除了服侍自己的下人之外,這種有身份的人還從來沒有主動跟她講過話呢。
“你是誰,為什麼我沒有見過你,你怎麼知道我的名字?”她天真無邪的眼睛盯著他,一臉疑惑。
他還是笑笑,坐到了她的身邊。
“飄零小姐剛回來,對山莊的事情當然不了解,你沒有見過的人還有很多很多呢,我是盟主的弟子,我叫歐陽謙。”他很溫柔,說話也好聽。
“那你一定很厲害了,我聽下人說,爹爹的武功是那麼出神入化,大家都不是他的對手,你既然是爹爹的弟子,那麼肯定也很厲害了。”柳飄零問道。
“你的爹爹當然厲害,他是德高望重的大俠,二十多歲的他就已經非常有名了,你爹是大英雄,這樣的年紀就成為武林盟主你可知道多了不起嗎?隻要能學到他的幾招就足夠去闖蕩江湖了。”他回到道。
“但是爹爹看上去好凶的,每次一見到他我就害怕,大英雄都是這樣的嗎?”純真的眼神,稚嫩的聲音,這樣的她就好像是一隻脆弱的陶瓷娃娃,一不小心就會被摔得支離破碎,必須要加倍去關愛才可以。
“你還太小,等你長大些啊!就明白了,你爹是多了不起的人物。”他繼續解釋著,對她說:“有時候我很羨慕你,雖然你爹不常看你,但是他也是愛你的,不像我。”
“什麼?”她從他眼神裏看到了悲哀。“你怎麼了?你爹不愛你嗎?但是你怎麼知道我爹愛我呢?我都不敢看他。他好凶,還打我呢。”
“飄零小姐,雖然你的爹看上去很嚴肅,但是他還是喜歡你的,因為打是親罵是愛嘛。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說,等你長大就知道了。”他恢複了原本的神情。
“原來爹和娘的愛是不一樣的,爹從來都不和我玩,連見到他都很難,娘雖然也打我,但是沒那麼狠嘛,爹真的好可怕,而且哥哥姐姐們也不喜歡我,隻因為娘是一個下人。娘總告訴我人沒有高低貴賤之分,不管是什麼人都要去幫助,這樣的話等你遇到了困難人家也會幫助你,就好像那些街坊四鄰一樣,大家都好好相處不是很好嗎?為什麼這裏的少爺小姐都高人一等,就連小孩子心眼都那麼壞呢,我跟別的小孩子一起玩的時候都不會有這樣的壞小孩出現呢。”柳飄零撇撇嘴,很不情願的樣子。
“畢竟你不是窮人家的孩子,當時你娘總是被別的夫人欺負,她們個個出身高貴,所以你娘才會帶著你離開,如今你跟你娘遇到了壞人,你隻能回來這裏,這裏才是你的家,做有錢人家的孩子也不容易,等你慢慢長大就明白了。”
他的笑容讓人感覺到很溫暖,很迷人,眼睛明亮得像陽光。她看著他的時候,他會眨巴一下眼睛,然後暖暖地笑,好溫柔。
好安心,這是除了娘之外唯一一個人給她的這種感覺。
那天,他們聊了很久很久,這是她來到這個家以來,第一次如此開心。
最後太陽下山了,他必須要回去了,她才有些不舍地問他:“你還可以來這裏跟我說說話嗎?大家都不喜歡我,隻有你願意理我。”
“我答應你,隻要我有時間就會過來,你說好不好。”他笑了,依然那麼溫柔。
“真的嗎?你比我大,那我以後叫你謙哥哥好不好,你也知道,我的哥哥姐姐們都不理我,我可以把你當成哥哥嗎?”柳飄零一臉乞求,雙眼滿是委屈。
“當然可以了,還沒有人這麼親昵的稱呼過我呢,我覺得心裏暖暖的,很開心。”
“謙哥哥,謝謝你。”她也笑了,笑得那麼甜美。
以後的她,也經常穿著跟荷花一樣粉的衣裙坐在這裏,就是希望再見到他。而他,在沒事的時候也會來這裏,跟這個小女孩談談心。
但是他們都沒有注意到,躲在暗處的一個十三四歲的男孩子一直都在盯著他們,每次他們在一起,他大部分時間都會在那,然後再走開。
那一年,她八歲,他十六歲。